洪七將葫蘆負在背上,笑道:“我困啦,在外頭窗跟兒睡下了。”
曾九埋頭毒道,費經心血不假,但她生性喜好新奇,隻如果貴重希奇的東西,甭管雜七雜八,她也多愛瀏覽,目睹洪七這一招極是不凡,不由連肉也忘了,道:“你這是甚麼招數?”
她這筷子一縮,便將罐子口讓了出來,洪七嘻嘻大笑,也不膠葛,從速又夾了好幾筷子肉,美滋滋的嚼了起來。內心卻想道:“這女孩兒使得劍招精奇玄微,彷彿是道門路數,可全真教裡隻一名平靜散人是女子,冇傳聞王重陽還收瞭如許貌美的小道姑啊。”一眼瞥見她繡工精彩的錦緞袖邊兒,不由又悄悄好笑,“我是傻了,看她這一身豪奢打扮,若說是個嬌滴滴的大族令媛還差未幾。”
洪七一眼瞅見,心底鬆了口氣,笑道:“你不是問我方纔那一招是甚麼嗎?那是丐幫絕學打狗棒法中的招數,若不是這門武功曆代隻要幫主能學,毫不成傳授給外人,那我說不得就教給你了。”
那人亦微微一笑,道:“我將它送你,不知能不能討一碗桃花露水泡的清茶吃?”
洪七哈哈笑道:“叫花子彆的本領冇有,品菜的本領天下一絕,武功上的本領不及,也就戔戔第二罷。”
洪七酒足飯飽之際,乍見她眉橫薄怒,目飛輕嗔,豔容醉人處彷彿一枝杏火燒春,心中忽而砰地一跳,竟有些手足無措之感,不由為莫非:“不然先把粥喝了一併再吐還給你,不然你這飯還冇吃完,壞了食慾怎辦?你說是不是這個事理?”又靈光一現,道,“我吃了你這麼好的紅煨肉,該還你一份大大的情麵。你想要甚麼,固然和我叮嚀,保管給你辦得妥妥鐺鐺。”
說罷,將手中洞簫在腰中一彆,翩翩一揖,斯文道,“承蒙接待,幸乃至哉!”
洪七笑道:“我這招確切短長,但你家裡長輩成就也實在不凡。剛纔與你脫手,我瞧你這武功招數,能夠稱得上是妙絕天下。隻是你年紀還小,使得還不精道。”
待吃罷早餐,她放棄了本來的打算,徑直往東高出川嶺而去,欲下山探聽參仙老怪梁子翁的住處。心中則想,既然有前人在此種了地,她自去摘果子就好了,何必在老林子裡刻苦?
曾九微微一呆,將筷子往桌上一擱,忽而小性兒發作,嬌氣道:“你此人如何如許!我不管,你給我把這塊肉吐出來!”
貳拾
這一日舟至丹溪,朝陽初升,曾九從艙中排闥到船頭,隻見水泛輕霧,沙汀如雪,船晃春波橫去,岸頭綠柳如煙,桃花似霧,在如紗輕煙中嫋娜成行,好像霓衣宮娥,不由心曠神怡,含笑叮嚀藥人道:“泊岸停船,取兩隻空罈子,登陸彙集桃花瓣上的露水。”
曾九見機,便與他等就教了些道經中不解其意的通俗術語,如此又切磋數日,參讀九陰真經時的迷惑之處便都告解。收成頗豐,她表情甚好,愈發語笑嫣然,對重陽宮裡的人莫反麵藹和順。但這般一來反而有了費事,還是王重陽的大弟子馬鈺瞧見教中後輩似有民氣浮動之相,無法之下便委宛請她下山去。
洪七夾了一箸肉扔進嘴裡,隻覺瘦肉不老, 白肉不膩, 彈滑香嫩,入口即化,叫道:“好吃, 好吃!這不是豬肉, 嗯, 彷彿是鹿的肋條肉。”那裡還顧得上喝粥,筷影翻飛, 眨眼又夾了十來塊塞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