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夫嘿嘿笑了兩聲,抬頭呆呆望天半晌才道:“姥姥知不曉得,六十年前,徽宗年間,明教教主方臘起兵造反,事敗被殺的原因?”
正此時,那貂裘人忽而開口問道:“尊駕是上山采藥來?”
那貂裘少女也不忙翻開來瞧,而是問:“這是甚麼呀?”
他成心向她撲去,卻隻朝那頭扭動了一下,留下一地血痕,口如風箱般斷續哭泣道:“我給你了,你要甚麼都給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條活路!”說著竟大哭起來,又複打滾抓撓本身,血葫蘆似的臉上儘是涕淚,“拯救,拯救……”
藥夫苦道:“這有甚麼體例。進山不深,那裡另有甚麼好東西可采。若不是家裡碰到難事,我也不敢豁出命來走這麼深。現在雪這般大,恐怕便要死在這裡。”
那貂裘少女斂了斂裙邊,彎頸回顧,向洞角那六個男人問道:“是他先要殺我的,我才叫蟲兒悄悄咬他一下。你們說是不是?”
藥夫心下一沉,口中卻道:“不敢,不敢。金珠子太貴重,我這破筐哪值這很多。”說著,便又往筐旁靠了靠。
那少女便給繩索縛著的第一個男人一個眼風,那人趕快上前,劈手將那筐撕作兩半,瞧來竟彷彿練得不俗的外門指掌工夫。那筐裂開後,掉落出一個裹了沙魚皮子的包裹,瞧模樣彷彿裡頭是書。
“那人!莫要再打滾哭鬨了!你臟了這地,姥姥這般人物怎生落腳纔好?”
少女這纔對勁,獵奇地問道:“那麼伯伯,你這筐兒有甚麼古怪?如何為了個筐便要和我冒死啊?”
他這話隻說道一半,麵龐俄然一陣抽搐,忍不住慘叫了起來。手中那藥鏟也再拿握不住,鐺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於此同時,彆人也疲勞在地,疼地扭曲一團,一下滾到火堆上,臉被騙即燎出一串血泡,頭髮亦嘶嘶地燃了起來。他全然不顧,隻不住地慘叫打滾,聲音淒惻到讓人頭皮發麻。牆角那五六個男人聞聲,竟然嚇得神采慘白,嘴唇顫抖,在這酷寒氣候裡流了一頭一臉的大汗。
藥夫有出氣兒冇進氣兒,對她已驚駭到了骨子裡,極乖順道:“是,是。”
這會兒工夫裡,那貂裘少女已走到篝火一畔,微微屈身坐下。皮裘微動間,暴露她領間一抹牙白緞,裙角一隙灼豔石榴紅。
那藥夫隻覺悲磨難言,想到在這荒山野嶺裡數年辛苦畢竟拱手讓與彆人,不由得肝腸寸斷。但他不敢違背少女意義,恐怕再受那刮骨噬肉般地痛苦,隻好忍痛道:“姥姥,您翻開我那筐,裡頭,裡頭有個夾層。”
貂裘人不再理睬,而是利市將頭上大氅掀落,暴露滿頭烏黑秀髮。她一昂首,發間壓鬢銜珠鳥的銀翅微微一顫,迎著篝火跳動,將一抹鮮豔的流光投映到她素雪秋花般的臉容上,真是較巫山神女更麗,比湘水帝子猶清,頃刻間令暗室皎皎生輝。
那貂裘人伸脫手來悄悄拍了拍身上落雪,隻見其柔荑勝雪,指尖蔻丹瓣瓣如鮮春好花,極是柔滑素淨。她拍落雪粒,這才道:“你們也歇息一下罷。”
那少女聞言,半晌也冇說話。
那六個男人見她回顧,幾近嚇得亡魂皆冒,聞聲極儘奉承道:“姥姥說得再對也冇有了。這類動輒動刀動槍害人的傢夥,合該叫他受刻苦。姥姥對他已經夠慈悲啦。”
她一開口,隻聽聲音如東風細雨,又似桃杏初綻,真是說不出地軟洋柔膩,動聽心扉。她話音一落,那藥夫便是一呆,實是未推測來人是個妙齡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