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康微微皺眉,道:“鵬王何必起火?韓某又何嘗有威脅教主的意義了?隻是要教主聽聽大夥兒的設法罷了。”
韓康卻冇說完,續道:“依我看,與其說她身負重命下山,倒不如說是教主發覺中毒,不忍將她留在山上,怕我將事情歸咎於她,是以替她籌劃了後路。而此女涼薄無私,竟端的順勢逃命去了。”他望著向經綸,感喟道,“你將向大嫂的遺物送給她佩帶,可我瞧她實在配不上你這一番密意厚誼。不過自古豪傑難過美人關,你栽在如許一個女子手裡,也屬平常。”
明教這一百年間,從未產生過教內法王死於內鬨的景象,世人一時候隻覺驚心動魄,俱都呆住了,卻聽韓康冷冷道:“此民氣胸不軌,打著做金國嘍囉的主張,實在死不敷惜。本日韓某殺他於此,請諸位兄弟做個見證。”他目光四繞,竟無人敢與他對視。複又回身朝向經綸一拱手,“部屬行動不馴,令教主吃驚了。”
韓康定定地凝睇著他,半晌歎道:“韓某平生殺人無數,早已滿手鮮血,又何必再擦?”又道,“韓某與波塞妥思此賊虛與委蛇,不過是權宜之計。我所思所想,不過是坐看宋金兩虎相鬥,從中坐收漁利,實現我教大業罷了!若要當眾講來,不過是暗中刺殺金宋兩國高官將領,使之劍拔弩張,待兩方廝打起來,本教何愁不能乘勢崛起!”
向經綸諦視著他,半晌歎道:“韓叔叔,我若要殺你,豈會以身試毒,比及本日?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本日能有放你一命的機遇!”
向經綸歎了口氣,又是一陣嗆咳。他此次咳聲甚劇,形如風中殘燭,忽而竟側頭在渣鬥中吐出一口血來,臉上愈見灰敗之色。
袁同光卻不睬他,也不敢看向經綸,隻朝他側身一揖,道:“教主,袁某冇甚麼本領,對不住你。”又不知向誰道,“向大哥在天有靈,無妨睜眼看一看罷!”說罷,回身拂袖而出。
他自有他的對峙,又與曾九自個兒有甚麼乾係了?
向經綸自嘲一笑,道:“我心中也不曉得,……許是上天憐見罷。”頓了頓,又道,“若非我機遇巧遇,神功停頓頗速,我與左使之間,恐怕要比現在更慘烈很多。左使老謀深算,於教中雄佇三十餘年不倒,樹大根深,我才做了幾年教主,豈能夠等閒撼動?你有死拚之心,我有相容之意,彆無他法之下,小侄隻好等左使率先發難。這一天畢竟到了,可我卻盼它終我平生,也不要到來。”
向經綸半晌一語不發,入迷好久道:“請諸位兄弟出去。”
向經綸伸手在他劍上悄悄一彈,那劍忽而悲聲鏘鳴,宦文成腕上勁力不敷,當即長劍脫手。那劍鐺地落在地上,猶自震顫不止。
辛英怔怔道:“你甚麼——”
韓康正自沉吟,大俱明王卻不耐煩道:“總教早與金國天子互有通訊,南朝苟延殘喘,哪有朝氣可言?我教與金國通力合作,屆時取南朝江山,便如探囊取物普通。”
韓康聞言,驟感心神哀思,莫能自抑,不由閉目流下淚來。半晌道:“六合風雷四門門主,聽我號令,束手就擒罷。”他話罷,宦文成等人便手足無措,站住不動了。
韓康失魂落魄的望著他病弱清俊的臉龐,複又問:“你才二十多歲年紀,如何練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