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不覺多看了他幾眼，殷野王去迎殷素素母子時，還是無可無不成的態度，如何一下子就非張無憚不成了呢？

比起半道上讓人堵住的張翠山，張鬆溪下山前得張三豐張真人明示，曉得此番隻論親戚友情，不談兩派仇怨，反比張翠山要輕鬆幾分，攜殷梨亭迎上前來。

殷天正瞪他一眼：“胡說，他如許的脾氣，若讓武當那幫牛鼻子來教，倒把這等良材美玉給養成臭狗屎了！”

張翠山沉吟半晌，低頭問道：“無憚，你如何想的？”

勇敢，細心，有智謀，有毅力，且有絕佳的行動力。他見過諸多所謂的王謝以後、天賦之輩，此時卻不由地站起家來，來回踱步數遭，大笑道：“好！好好！天不斷我殷門！”

“爹爹多慮了，兵持正則天下定，兵持邪則天下亂，我即使學了下毒、設套，拿來對於韃子、對於窮凶極惡之人，不也是功德一樁嗎？”張無憚答覆道。

張無憚笑道：“如果改姓易祖，天然不能應允，哪怕是以惡了孃舅一家，也決計不成承諾。”

這是句大實話，讓講究凡事光亮正大的所謂“王謝樸重”來教養一個天生的詭計家，這是暴殄天物。殷天正大起惜才之心，深思很久，方道：“如果想一步到位，素素不樂意，怕武當那邊更不樂意，不如我們先退一步，不提過繼一事兒，先謀得能讓孩子由我們扶養，且觀後事。”

想不通便先不想，殷天正先讓他母子三人退下，看向殷野王，問道：“如何？”

下毒等手腕固為樸重所不齒，但張翠山素知宗子很有幾分邪性，倒也冇改正他的話語。

殷野王聽他話語之意，竟是籌算消了這個動機，忙道：“兒子便是來歲便讓您抱上孫子，能不能贍養還兩可，便是能長大成人，資質如何也未可知，脾氣如何更是難以瞻望。兒子本年已經五十又四，他便是萬般皆好，養到成年又要二十年，這二十年間，誰知又要多生多少波折？”

兩人帶著孩子垂垂落到步隊前麵，殷素素將這幾日殷野王向她漏的口風給說了。

殷野王笑道：“父親不知，無憚孩兒回中原伊始便遭了災害，在外單獨流浪十餘日，他小小年紀，人微力單，卻竟然殺得十餘名元兵。”

這下輪到殷野王反過甚來提示他了：“父親，無憚孩兒現下還是姓‘張’呢。”

這買賣穩賺不賠，殷野王立即道：“我便親身送mm上武當山，同妹夫商討此事！”當下忙讓人辦理馬車，籌辦厚禮。

如果殷野王上山，武當派大擺宴席接待，怕讓人說嘴，可過於怠慢了也非待客之道，便想出了家宴的項目。

張翠山賦性暖和，如果殷素素孃家是個平凡人家，他不會過量躊躇，可天鷹教的行事做派讓他非常看不上眼，好好的孩子如果過繼出去，豈不讓人給教壞了？

殷家人丁薄弱，他也是年近六十方得一女，因此寵嬖女兒，較兒子更勝。何況女兒流浪失所，方纔尋回，殷天正雖麵上不甚熱絡，實在慈父之心大起。

殷天正悚然動容，這等心機放到個成年人身上，則還罷了，可由一稚童做來，倒是讓人大感震驚。

這倒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好體例，殷野王細心一揣摩，倒也甚有事理，若他一向無子，等大哥體衰時再開口，憑著數十年撫養種植之情，張無憚一定便不承諾。便是他幸運有了親子，他另有一女殷離同張無憚年紀相仿，青梅竹馬一併長大，若能親上加親，招婿納賢，天然是美事一樁，今後張無憚同他兒子還能互為臂膀，兩相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