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不過數息,整條街就已規複安靜,再無一人蹤跡。
竇禮次子竇信向來對朝堂不感興趣,雖才學不淺,卻遲遲未曾插手科舉,因此逃過一劫。
目睹青年俄然鋒利起來的目光,那人笑得更加鎮靜。隨即轉眼便已繞至青年身後,抓起他的衣領不由分辯就走。
入夜,月無蹤跡、星光暗淡,青衣墨客迷含混糊地靠在牆角的夾縫中,勉強遁藏著北風的侵襲。
話音落下,雅間內已無人跡,隻餘桌上一點碎銀,證明其仆人的存在。
這一年,高力士被封為驃騎大將軍,楊國忠遷給事中兼禦史中丞、專判度支事,恩幸日隆,楊貴妃諸姊為國夫人、風頭一時無兩。
思及獄中老父和向來多病的兄長,想到他們能夠遭到的苦,竇信終究下定決計道:“若你真能保住父親和兄長的性命,此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隻要你遵循信譽,我便發誓毫不叛你,不然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弄不清,乾脆就直接開口問,青年如此一想,便直言問道:“敢問中間為何要將我帶至此處,中間方纔之言又是何意?”
楊國忠此番所為,不過是為了多搜刮些民脂民膏,以填滿本身的私房,同時奉迎天子罷了。經他這麼一折騰,各地怨聲載道之餘,對於楊國忠更添驚駭,曉得真相之人大多敢怒不敢言。
因而,他經心籌辦了三個月,終究送了竇禮一份“大禮”。
唐玄宗天寶七載,公元748年,大唐還是還是一片歌舞昇平之態,而躲藏於安靜下的暗湧,倒是愈演愈烈。
目睹十多日疇昔,父兄在獄中受儘折磨,本身卻無計可施,竇信不由更加絕望,乃至整天買醉,直到最後一點傍身之財用儘,無法落魄街頭。
隻是,玄宗罰完了竇禮,一貫睚眥必報的楊國忠可不會就這麼等閒的放過他。
那人悄悄一笑,聲音倒是極其好聽,說的也是惑人之語:“我?我是你竇家的救星,也是你今後十年將要跟隨的人。”
聽完這一席話,竇信深思很久,對於麵前這連臉都不肯露的陌生人疑慮之心不減,但是父兄之難近在麵前,不知何時就會被問斬,如果放過麵前機遇恐怕再難得救,他不得不試。
屋內的燈光還算敞亮,能清楚看到麵前之人那身富麗繁複的黑衣和覆擋住了全部臉部的麵具。見此人穿戴打扮,青年暗自評價一番,卻還是搞不清他究竟是那裡來的人。
“這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想要你的才氣啊!”黑衣人非常落拓地給竇信倒了杯茶,笑著道:“能在舞勺之年於短短半月間以十兩白銀之資換得十兩黃金,後又向關中商會的朋友獻計處理了一場費事,這以小廣博、了了市場、洞察民氣的本領,可不是大家都會有的。剛好,我比來籌算在洛陽開個商會,正缺一個掌櫃,尋來尋去,還是感覺你最合適。至於你父兄之罪嘛,倒也不是不能處理。”
現任戶部尚書出身於馬嵬驛扶風郡,家中世代書香、由父至子三代四進士,其父已故,弟竇儀時任冀州刺史,宗子亦於工部任職,可謂是大家稱羨的簪纓一族、鼎食之家。其人於前任戶部尚書兼禦史大夫裴寬被貶後上任,亦是如裴寬普通廉潔清正、樸直不阿之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