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循聲轉回了頭來，異色的雙眸中終是忍不住劃過了一絲訝色。而楊義臣在看清對方容顏時更是微微暴露了衝動之色，吃緊地開口接道：“你……姓甚名誰？是何身份？”

楊素微微眯了眯眼，涼聲說道：“你還曉得扣問我的誌願麼？我還當你已自顧自地便做下決定了呢。”

聽聞此言，楊義臣不由搖首一笑，繼而倒是徑直轉到了龜靈躺臥的榻前，一邊規矩地轉開了視野一邊以谘詢的口氣道：“此時正值臘月……固然我府邸便在不遠之處，但現在氣候正涼，女人此時身材孱羸，如果因出門而受凍倒是大大不當，不若我先派些下人前來此處照拂與你，比及開春時我再將女人接去府中如何？”

似是因及時勒停馬匹製止了不測，那馬伕在長長歎了口氣火線始恭謹地開口答道：“啟稟大人，火線有一個小孩俄然倒在了路中間，方纔我險險便要撞到他，是以才令大人吃驚，望乞恕罪。”

楊素麵無神采地靠在門扉處沉默了半晌，忽地抬首直直地對上對方的雙眼，沉聲道：“既然義臣你如此說法……罷了，隨你罷。此事便交由你措置，今後我再不乾與便是。”

楊義臣諦視著對方全無半分思疑之意的雙眼，一向安靜無波的眸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暖色。而楊素在道出了此言後倒是毫不斷留地徑直回身便行，同時遠遠地拋下了一句話道：“我去隔壁看看玄感罷，他的出世雖是有些出乎了我的料想……但畢竟那卻也是為兄目前獨一的嫡子。”

楊玄感倒是未曾重視到她神情不對之處，當下便叮囑車伕徑直沿著楊府火線的官道向前行去。因著才下過雪不久，路上還是有些濕滑，即便拉車的俱是上等好馬，馬車行駛的速率卻也始終是並不甚快。熟料才轉過一道街口，那趕車的車伕卻忽地驚呼了一聲，繼而隨之傳來的倒是馬匹驀地被勒停的律律之聲。

隻見火線的門路正中正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倒伏在雪水當中，周身的衣衫早已因顛仆在地儘數被汙水滲入，甫一看去實在是顯得狼狽不堪。可即便如此那少年卻仍自手撐空中掙紮著想要爬起，一張沾著幾點泥汙的的麵龐上俱是堅固之色，而那一對眼眸更是詭異地一作瑩藍、一作赤紅。一頭束起的長髮更是渾不似凡人的鴉色，反是泛著淡淡的古銅色彩。

聽聞此言，楊義臣不由微露憂色。當下便徑直轉首向男人問道：“不知兄長誌願如何？”

楊素略有些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但眼中倒是並無怒意。龜靈見這看似薄情殘暴的男人不但並未見怪對方的無禮,兩人間更是很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倒是不由心中略奇。但口中卻還是淡淡迴應道：“大能之類的稱呼雖是不敢當，但若中間當真一心求道而不得其法，我到是可與中間會商一二。”因著通天一貫秉承有教無類之道,她身為其弟子雖仍然是對其做法存有疑慮，但多多極少卻還是遭到了影響，外加楊義臣容顏與通天法相類似，不免令她暗生好感。是以若此人一心求道而又心性頗佳，她倒是當真不吝稍稍指導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