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羊肉在明火灼烤之下滋滋冒油，便想著楊青月是江南人，口味平淡，光吃羊肉膩得慌，便又從廚房裡找了些早上剩下的紅棗與銀耳，熬了一盅銀耳羹，順著江南人嗜甜的偏好，加了些糖。

她一起雀躍著往懷仁齋走去，一起上綠裙飄飄的長歌門女弟子們都笑著朝她點頭，說著“明天的知節英姿更甚疇前了呢”，她朝女弟子回以活力實足的笑容，惹得女弟子們臉頰微紅，忙不迭地扭臉小跑。

“那……”任棟看了看她手中提著的食盒。

楊逸飛轉頭看向她，見她一槍杵地，銀甲紅袍，很有氣勢，隻當是小孩子一頭血氣上湧，不由得笑了笑：“混鬨，康雪燭技藝過人……”

很久，任知節雙手叉腰，朗聲道：“放心，逸飛師兄，你的知己便是我的知己，你的仇敵便是我的仇敵，你不便分開長歌門，我便替你千裡追殺那惡賊，待找到他，一槍捅死便是。”她早因為康雪燭剖殺女子而恨得牙癢癢，一聽高絳婷乃是師兄楊逸飛的厚交老友，便從身後拔出傲雪貪狼槍來，將槍身重重杵在地上。

她回了懷仁齋，將前一天烤肉剩下的幾片羊肉串在了竹簽上架在了爐子上烤，籌辦給楊青月送去。夏季氣候冷，前一天剩下的羊肉雖冇有剛切出來的鮮美，卻也並冇有變味，能夠入口。

任知節嘿嘿一笑，隻感覺估計是楊逸飛暗戀的某位才子，她細心看去，決定看清五官以後，到周宋麵前八卦八卦。

她腦袋裡蹦出一個名字，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猛地轉頭，恰是剛放好木匣的楊逸飛。

任棟：“…………你哪個楊大哥……”

一聽到隻用換一根琴絃，任知節心下大石落地，她笑眯眯地朝楊逸飛道：“那就奉求逸飛師兄了。”

當時候她就感慨，換弦真不輕易。

“老友？”任知節愣了愣，隨即想到了之前舞姬明珠對本身所說的，康雪燭為了完成亡妻雕像，騙了無雙女子，以刻刀生剖女子各個部位。她看向楊逸飛，卻見楊逸飛站在窗前，抬起了手，他的手纖長白淨，在陽光之下白得幾近透明，但是這雙手卻有些顫抖。

“換一根絲絃便可。”楊逸飛道。

楊逸飛：“……”

“長歌門另有其他姓楊的嗎。”任知節道，她拍拍任棟的肩“爺爺乖，返來我就給你做好吃的，彆妒忌哦麼麼噠。”

她正要說要不乾脆就賠楊青月一把好琴得了，便聽楊逸飛笑道：“知節師妹槍法真是不錯，隻刺斷了琴絃，並未對琴的麵板形成任何侵害。”

嗬嗬。

任知節湊了疇昔，正對上他滿麵的笑容，她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那應當如何弄。”

“七秀坊琴秀高絳婷，我的厚交老友，被康雪燭生生剖開了雙手。”楊逸飛淡淡道，他背對著任知節，任知節看不見他的神采，卻從他平平不帶涓滴笑意的語氣中覓出了一絲殺意。

師兄竟然畫了人像？

她一揚下巴：“當然！”

遠處，偏僻的院落中，正在掃著滿院子落葉的楊青月打了個噴嚏，他昂首望瞭望天，恰是夏季可貴的陰沉，蒼穹一片湛藍，一絲雲彩也無，中午陽光暖融融地打在他身上，他揉了揉眼睛，黑眼圈濃厚。

她想到了當時長安教坊初見，楊逸飛一身白衣，一手抱琴，鏗鏗琴音中殺機畢現，那雙永久帶著溫潤笑意的眉眼中殺氣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