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廊簷下,將手放在嘴邊嗬了嗬氣,一片白霧籠在她的臉頰,她搓了搓手掌,然後瞥見那株梅樹下另有一個雪人,那雪人堆得圓滾滾的,以樹乾上脫落下來的樹皮作眼,頭上還插了一朵梅花,憨態可掬。
他從涼亭中步出,徐行行至任知節以及郭嘉身前,俊朗如玉的臉龐上帶著淡雅的笑容,眉眼暖和,與他視野相撞便能感受其間如水和順。
幸虧郭嘉之前洗了澡換了身厚的衣物,身上披了件大氅,神采倒不至於像剛到濮陽時那樣丟臉了,比擬下來任知節倒是穿得比他薄弱很多,不過她體質好很多,一時倒不感覺太冷。郭嘉看她穿得少,想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披在她身上,嚇得她差點跪下了:“表哥,我不冷,我真的不冷,您穿好,彆受風,彆著涼,彆病了。”
郭嘉一開端莫名其妙,隨後笑道:“表妹,你這是在做甚麼。”
任知節來到濮陽,還未見到曹操,便先見到了曹操的愛馬爪黃飛電,以及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偷偷爬上爪黃飛電的背企圖征服此馬,卻被此馬帶著跑了半個濮陽城的三子曹彰,另一個,便是年紀小小便已初見其陰沉氣質的次子曹丕。
曹操見她沉默不語,還覺得她記念父親,便笑道:“當年在軍中,便曾聽秋名兄說過家中另有個女兒,名為知節,年紀雖幼,卻極愛耍刀弄棒,他曾笑說,如果知節成心,便將家傳銀槍交予她,我還道女子哪能上陣兵戈。”他高低打量任知節,卻見任知節雖身形苗條,但卻不如平常女子普通荏弱,眼中更是充滿了少年勇將的勃勃朝氣。
任知節對上曹操的視野,隻感覺一頭霧水,然後點了點頭,她想了想,然後問:“太守熟諳家父?”
郭嘉發笑道:“表兄身子骨還結實。反倒是你,你瞧你才穿了幾件衣裳。”
他眼中暴露幾分讚成,道:“直到厥後有從潁川避禍來的流民口中傳聞有個一槍挑落李傕部將的穎陰女俠,名為任知節,便想到會不會是秋名兄愛女,派出多名部將前去刺探。心想著若真是秋名兄之女知節,便必然要接回濮陽來,免受兵禍之苦。”他頓了頓,然後笑著說,“之前我聽馬倌說奉孝的表妹將彰兒從頓時救下,並且輕而易舉順服了爪黃飛電,又聽奉孝的車伕稱呼你為知節女人,方纔一問奉孝,才知你便是那流民中爭相歌頌的穎陰女俠,並且也是我故交秋名公之女啊!”
她嘴裡說得謙遜,臉上神采卻再自傲不過,一雙眼睛中彷彿迸出光來。
她對這小破孩的憐憫之心又歸於無了。
任知節隨那仆人來到曹操主屋的暖閣,還未進屋,便先聞聲了一串極其開朗的笑聲,她湊進暖閣中,便瞥見曹操一邊笑一邊拍放在坐榻之上的矮幾,而郭嘉坐在他劈麵,手中捧著一杯熱茶,微淺笑著,兩人彷彿是相談甚歡。
“好酒但是香飄十裡呀。”郭嘉笑著說,然後抬眼看向涼亭中那人,“是不是呀,文若兄。”
任知節抽了抽嘴角,回過甚一臉嫌棄:“表兄,隔這麼遠,你都能聞見酒香。”
隻是他還是不敢直視曹丕的眼神。
曹操對於從陽翟遠道而來的郭嘉可謂是體貼備至,連帶著在路上顛簸了十幾天的任知節也得以納福,她舒舒暢服地洗了個澡,將身上的泥水洗去,再換了神潔淨衣服,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