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揚州南門的炊事檔口，“老馮包子鋪”還是開得紅紅火火，寇娘子一上午賣了些零瑣細碎的雜貨，手裡恰好有些現成的銅板，便也買了兩個包子，籌算帶歸去給寇大叔和寇仲嚐嚐。

“本來如此。”淩楚思點了點頭，如有所思的模樣，“如許說來，魔門內部，也不承平啊……”

“是誰，出來！”衛貞貞低聲嗬道。

寇娘子一大朝晨就起來在灶上燒火做飯，才方纔從村口挑了兩擔水返來的寇大叔，此時正在院中劈柴，未幾時便出了一身的薄汗。

厥後，聞妧妧乾脆代師收徒，自那以後，甭管內裡有多少虛情冒充，但是，起碼大要上，對衛貞貞，聞妧妧向來都是以師妹相稱。

家家戶戶還在守歲，衛貞貞藉著端菜品的工夫，從屋子裡出來，走在院中的溶溶月色之下，俄然愣住腳步，微微展開眼睛，猛地昂首看向院牆邊上樹木遮擋的陰暗處。

季霄白聞言，隻是淺淺的彎了彎嘴角，“好。”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後，便各自去忙活了。

“外埠的哀鴻正在湧向揚州城，便是揚州城本身，也一定那麼安穩啊……城外的村莊，嘖……”聞妧妧的腔調可謂輕巧，但是這會兒聽起來，卻讓人無端的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貞貞……”寇娘子嘴唇動了動，想要開口，衛貞貞倒是一把將手裡的紙包塞到了她的手裡，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一雙皓白的腕子微揚，看似悄悄柔柔的一推，寇娘子便感覺，彷彿有一股極其精美的力道極其溫和的把她從炊事檔的門口推了出來，卻又不會讓她站不穩的跌倒在地。

遐想到他方纔提及魔門現在四分五裂、兩派六道之間相互管束仇視乃至於這些年一向遭到慈航靜齋打壓的事情時，那種淡淡的無法，淩楚思心中旋即瞭然。

寇娘子做好飯以後把灶台上麵的火熄了，一回身抬手翻開門簾子進了裡屋，衝著床上還裹著被子睡得直打呼嚕的七八歲孩子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仲兒，起來了！”

“嘖，遲早殺了他……”聞妧妧嬌聲笑道。

——那是一種極其啞忍的脆弱，淩楚思的心中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初遇之時，季霄白對她坦言以告的補天閣內部分裂一事，以及他當時重傷自發得不治時，那種淒離脆弱卻仍舊眉眼精美衰弱一笑的模樣。

“就來了！”衛貞貞揚聲回了一句以後，又和聞妧妧非常玩味的視野對上。

衛貞貞微微側過臉去，避開了聞妧妧的手。

——這麼好的邊幅和根骨，直接“斬俗緣”，然後將其帶回陰癸派教養多好，如果能夠修煉“姹女心法”，於她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恰好被花間派護派尊者盯上的時候，衛貞貞的年紀就已經不小了，乃至於，她的武學很能夠就此止步。考慮到這些，衛貞貞也就隻能持續留在這個‘老馮包子鋪’中，充當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暗樁，多多極少也能幫手盯著揚州這邊的局麵。

衛貞貞已經收回了視野，再不看寇娘子那邊，彷彿寇娘子和她再無任何友情普通，大要上隻是一門心機的忙著兜攬買賣賣包子。

聞妧妧愣了一下，但是，看著衛貞貞此時的模樣，不由得微微挑眉，獵奇道：“師妹？”

“過年了，想你了，就特地來看看你。”聞妧妧輕聲笑道，言語間卻不帶半點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