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蕭遠山此時也痛心疾首地放聲大呼：“峰兒，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那晚這老賊呈現，那小賊馬上喊‘爹’，他們早就相認啦！”

慕容複所料不錯，慕容博的確是為蕭峰而來。

慕容複遲遲不答話，已令蕭峰悄悄心驚。蕭遠山的這一言卻又提示了他，蕭峰馬上又問：“我恩師玄苦禪師被殺那晚，慕容你的確是要殺我爹？”

慕容博本來得意的麵龐刹時一凝，但是轉眼以後，他便又笑道：“我們父子相見，豈會讓你一個外人曉得？”

蕭峰亦是雙手發顫麵色驟變，可他卻仍強自平靜，緩緩道：“不對！你詐死多年，慕容底子不知情。我與他相處十載，從未見過你……”

“哪一晚？”蕭峰麵色一沉，馬上便覺出不對來。“慕容，你爹爹不是早就死了麼？”

蕭峰不肯見慕容博那自命不凡自我沉醉的模樣，他更不肯信賴他瞭解多年的至好實則是個心機深沉的野心家，因此隻望嚮慕容複輕聲問道：“慕容，這是不是真的？”隻要慕容複說一句“不是”，便是那大燕國的曆代帝王同時複活呈現在他的麵前，蕭峰都能視而不見。

望著慕容複那雙可貴暴露哀婉之色的雙眸，蕭峰竟答不上話來。很久，他彎下腰拾起方纔被慕容複撕下的半片袍角，輕聲道：“這個，我收下了。”

慕容博話音未落，便覺指端微微一麻，竟是慕容複的真力反彈要離開他的節製。慕容博馬上麵色一冷，對這兒子再不包涵。隻見他左手五指悄悄一震，正如五柄利刃在慕容複的心臟劃了疇昔。慕容複受此一擊，麵色又是一白，額上盜汗模糊滑落，悄無聲氣地隱入發間。

目睹慕容複將因這一掌腦漿迸裂死地慘不成言，半空中俄然傳來一聲吼怒。“我慕容氏的子孫，還輪不到外人脫手！”

慕容複隻覺身上陣陣惡寒，隻見他用力一握右拳，鮮血便如雨水普通淅淅瀝瀝地滴落在草地上。十指連心，這般痛苦本該教人刻骨銘心，可他卻恍若未覺，扭頭嚮慕容博柔聲言道：“爹爹，多說無益，我們走罷！”

蕭峰難以置信搖點頭，連退數步，忽而放聲狂笑。“蕭某大好男兒，竟和你這類人……”

蕭峰尤不斷念，一字一頓地問：“玄苦禪師被害那晚，你的確想殺我爹？”

慕容複見狀竟又笑了起來，腔調又輕又淺，好似一層薄霧。“大哥高興就好！”

“你是鮮卑人，慕容家曆代矢誌複國，包含你在內？”

那笑容很眼熟。多年前，蕭峰與慕容複一同火燒夏軍虎帳時，他曾在慕容複的臉上見過。清淺、精美、斷交、無情。那一刹時，蕭峰隻覺好似自一場連綿數載的惡夢當中驚醒過來，後怕和光榮之餘，更多的感受竟是空空落落。望著慕容複那張精雕細琢卻毫無豪情的麵孔，蕭峰竟不知還能與他說些甚麼，這便扶起蕭遠山很快消逝在山下。

“……是。”慕容複又笑，那莫名的笑意似諷刺又似自嘲。

“慕容！”蕭峰方纔叫了一聲，耳邊卻聽得來人姿勢傲視地緩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