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人所言極是！極是！”不等太皇太後與小天子發話，禮部尚書已忍不住出聲擁戴。

慕容複聞言不由發笑，想也不想地便辯駁了一句。“也不見她隨了你？”不等秦觀再與他辯論，他又正色道。“秦師兄，我看太皇太後的氣色越來越糟，隻怕……”

有政事堂諸公言之鑿鑿的安撫，太皇太後這才熄了驚懼之情，不由拍案怒道：“慶曆和議以來，我大宋對夏國犒賞不斷，他們卻貪得無厭、忘恩負義，實在可愛！”

慕容複目視秦觀好久，終是暴露一個暢懷的笑意。“好！”

未幾時，太皇太後、小天子與群臣在垂拱殿坐定，開端傳閱章楶的奏章。

元祐九年正旦大朝，本來與往年並無分歧。滿朝文武與各國使節齊聚大慶殿，共祝賢明神武的小天子並太皇太後開年大吉、萬壽無疆。但是這一年，在仁宗朝時與大宋約為君臣的夏國卻並未派使節來為他們的君主朝賀。

慕容複言必有中，最有光彩的天然還是太皇太後。隻見她當即撫掌笑道：“臨危穩定、謀定後動，這才大臣該有的模樣！”

但是，一俟本來人頭攢動的大慶殿變成空蕩，右相蘇轍也上前道：“稟官家、太皇太後，給事中慕容複受命巡緝處所，現在滿朝文武當中無人比他更熟知環慶路景象，臣請召慕容複扣問詳情。”

當代資訊傳播的速率實在教人崩潰，《桃花源記》固然是假的，但有些鄉野百姓一輩子也不曉得內裡本來早已改朝換代倒是平常。在這類環境下，大宋西邊與夏國有些摩擦，想要在外藩麵前諱飾疇昔也很輕易。但恰好章楶的這份奏章是在正旦大朝當日送到的。禮部能監督外藩使節卻不成能將他們永久截留在大宋，換句話說，這一回西邊的戰事大遼、吐蕃、大理都將很快曉得。他們天然會密切存眷事情的生長，並從中衡量大宋的真假。

“微臣謝官家體恤。但是倘若夏國國主確然心生反意，他敢斬一個六品官卻一定敢斬一個四品官。”說到這，慕容複忽而戲謔一笑，將目光轉向了範純粹。“當然，如果由範相前去出使，夏國國主必然是如何恭恭敬敬地將範相請出來，也必然地如何恭恭敬敬地將範相送返來。隻是範相位高權重政務纏身，這點小事還是讓微臣走一趟罷！”

殿上世人同時循名譽去，不一會便見到一名風塵仆仆的兵士捧著一張奏章急闖而去，喘氣著道：“報！元祐八年十月二十，夏軍無端偷襲我大宋蘭州地界，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章楶已令鎮戎軍折可適起兵反擊，鄜延兵種諤慶州照應。特報奏官家，叨教方略！”

慕容複與秦觀二人的一番對答，蘇轍等皆聽在耳中，可他們卻唯有苦笑罷了。若非經曆過與朔黨的那場黨爭，他們或許仍天真地覺得官家聖明是奸臣矇蔽聖聰。而現在，上一個這般對峙的蜀黨骨乾黃庭堅，現在還在杭州陪著蘇軾挖地呢！太皇太後一旦薨逝，蜀黨最大的背景便將倒下。將來他們所要麵對的雲波詭譎，將比朔黨當政時更加凶惡。隻因這一回，他們的敵手是——官家！

秦觀現在還任著知製誥的調派，常在宮中行走為官家及太皇太後製定聖旨、懿旨。他與太皇太後打仗多了，天然也早已瞧出太皇太後的精力大不如前。此時聽聞慕容複提及此事，他不由幽幽一歎，緩緩道：“太皇太後知人善任，實為女中堯舜。可惜，天不假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