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鄜延軍眾將士此時竟皆大笑出聲,氣壯江山地放聲呼喝:“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孃舅,你應當怕父皇。就像母後與孤怕他一樣,就像天下人怕他一樣!”太子一字一頓隧道,“這世上唯有皇權至高無上,你即使不愛名利無懼存亡,父皇也有的是彆的體例令你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蕭峰立時啞口無言,隔了好久,他方道:“這些豪傑各個心胸忠義,朝廷稍有禮遇令他們心存感激,說不得便要深思酬謝……”
穿戴一身六品文官官服的馬涓見此景象,不由對他身側的慕容複笑道:“種經略在軍中深孚眾望又忠心報效,莫說這些將士,便是下官一樣聽地熱血沸騰!”
“免禮!”種諤沉聲道。待眾將士起家,他才道。“弟兄們,我們鄜延軍在西邊經略多年,為的是甚麼?”
太子不知蕭峰所思所想,聽他提及慕容複便笑道:“慕容大人官居四品,孃舅當時倒是一介布衣。本來孃舅見慕容大人,也是要跪見的。他免了你的禮,想來也是與你靠近之故。孃舅不知,天下人害怕皇權,害怕地狠了結不免生了奴性,委實令人不快。”
違背聖旨倒是誅九族的大罪,眾將士們不由心胸忐忑地望住了種諤。
“拔營!出征!拔營!出征!”十萬將士齊聲呼喝,那雄渾盪漾的呼聲便好似一個個滔天巨浪高山而起,誓要攪動風雲、改天換地!
隻見種諤向南抱拳一禮,朗聲道:“太皇太後雖為女子之身卻素有大誌,一心完成祖宗遺誌蕩平西夏!現在,太皇太後賜下短長火器遺命我軍平滅夏國,官家卻下聖旨要我軍守喪,我們究竟該聽誰的?”
隻聽一陣衣甲輕響,十萬將士齊身下拜,大聲喊道:“見過將軍!”
全部校場內死普通的沉默!
饒是蕭峰有內功護體,這一百棍打下來也是打得他皮開肉綻臥床不起。許是遼主耶律洪基酒醒以後對他略感愧負,這幾日來卻又派了很多太醫為他診治,又賜下良藥。皇後蕭觀音也數番前來看望,常常坐在他床頭不住落淚。但是即便如此,蕭觀音卻仍絕口不提給他解藥一事。那日蕭觀音為他討情,不吝叩首磕到額頭紅腫破壞,淋漓的鮮血沾滿了玉階,教人瞧著便覺淒厲。可便是在當時,蕭觀音卻也一樣未曾起意給他解藥,令他自行逃命。
慕容複要隨軍出征,馬涓倒是被留了下來看家。目睹慕容複交代閒事,他馬上正色點了點頭,斬釘截鐵隧道:“大人固然放心,下官毫不敢擔擱大事!”
倒是孟泰見種諤如此妄為,不由大驚失容,緊扯著種諤的胳膊跌足叫道:“種經略,你這般疏忽聖命、肆意妄為,就不怕官家治你抗旨之罪麼?”
蕭峰點點頭,答道:“理應如此。”
蕭峰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會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那日皇後蕭觀音給他下毒以後,他手足有力隻得暫居東宮。太子耶律浚心性仁厚又敬慕蕭峰勇武,倒是對他一如既往,安排了很多內侍宮婢顧問他起居,又安排太子府詹事與他分辯朝堂上各股權勢,為他惡補宦海知識。
“本來如此!本來如此!”隻見太子沉默半晌,竟忽而哈哈大笑。“孃舅,孤終究明白為何你總與父皇爭論不下,為何孤又與你一見仍舊說不出的靠近。本來……本來竟是這麼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