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慕容複沉吟半晌，終是悄悄一笑。“事涉謀逆大案，不管官家是否將我交給大理寺，此案審理都將曠日耐久。而官家，是絕對不會讓我活這麼久的……”

慕容複這話更是震驚蔡京心底最大的隱憂。蔡京在朝堂上無根無底，獨一仰仗的隻是趙煦的支撐。如果失了趙煦的歡心，他必然會被蜀黨撕成碎片。“你曉得甚麼？”

不一會，本該在隔壁用刑的獄卒快步走了出去，低聲道：“蔡大人，人暈疇昔了……”

慕容複望著蔡京輕嘲而笑，意味深長隧道：“蔡大人，你這是在求我？”

“又暈了？”蔡京聞言卻隻微一挑眉，隻見他一麵細細品閱著本身的書法，一麵奇道。“慕容大人意性豪烈，聽聞另有家傳武學傍身，如何這點刑訊也熬不住？”

蔡京稍有遊移，慕容複便已靈敏地發覺異狀，當下笑道：“如何，不敢？天下皆知本官向來體弱，熬不過刑訊求個擺脫也是平常。蔡大人，你怕甚麼？”

“那就再潑醒他第四回！”蔡京冷道。

哪知蔡京聞言竟也笑了。“即使本官無能問出供詞，不得不將慕容大人移交大理寺。隻是慕容大人向來體弱，便是進了大理寺又能活幾日呢？”

獄卒聞言馬上咧嘴一笑，又是佩服又是可惜隧道：“除了要見官家，慕容大人連吭都冇吭一聲。”

捧日軍的死牢環境天然不會太好，慕容複身上的血腥氣更加重了陰沉的感受。隻是當諸葛正我聽到慕容複尚算有力的罵人，多日來心中埋冇的焦炙馬上不翼而飛，隻暗自心道：看來短時候內是死不了了！隻見他沉默了一會方道：“我已見過向太後，向太後比來的處境亦非常艱钜。”

“既然反正都是死，你又何必咬緊牙關不鬆口呢？”目睹心中顧慮全被慕容複說中，蔡京不由氣得咬牙。

慕容複有此要求，蔡京卻隻嗤之以鼻。“慕容大人，你該不會覺得到了今時本日還能說動官家饒你狗命罷？”

“諸葛兄另有彆的體例麼？”而慕容複卻早已顛末沉思熟慮。“就算冇有證據證明慕容博去皇宮行刺是我教唆，可向太後畢竟對我疑慮已生。我若再占著相位大權在握，隻怕天下人都不能放過我。既然如此，何不謀齊截個對大局最無益的成果呢？”

“我能夠死，但我的基業不能垮！”慕容複腔調低幽平心靜氣，“以是，換一個天子罷！”禁軍登門，慕容複不能走，因為一走就即是坐實了罪名；蔡京酷刑逼供，慕容複卻不能認罪，因為一旦認罪趙煦便有藉口洗濯翅膀；乃至，即便趙煦要他死，他也必然不能死在趙煦前頭，因為他死今後蜀黨高低再無人能節製君權。

“既然早知本身的出身，又何必……”諸葛正我話說半截，終又嚥了歸去。何必甚麼？何必入仕？何必以天下為己任？還是，何必生而為人？“我還能做甚麼？”

諸葛正我冒險前來，按理慕容複本該感激。豈料，兩人方一見麵，慕容複便已忍不住抱怨道：“如何現在纔來？我他媽都快被蔡京抽爛了！”

剛走到刑房門口，那劈麵而來血腥氣味已令蔡京不適地掩上了鼻子。刑房內，慕容複雙膝落地、吊動手腕掛在刑架上，赤/裸的脊背上儘是橫七豎八的鞭傷，血肉恍惚幾已找不到一寸無缺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