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房內，張文傑等大家人麵色陰沉。見到慕容覆呈現，張文傑長歎一聲將一應賬目遞了疇昔。糧倉裡的存糧僅夠縣衙內的官員差役餬口，軍火庫裡的軍器隻剩下了木棍毛竹，庫房裡潔淨地連根串銅板的麻繩都欠奉，至於朝廷的賦稅則已收到了元祐十年。

慕容複以目表示張文傑，張文傑正瞅著那衙差的身上薄弱陳舊的官服發傻，被火伴戳了一下胳膊方回過神來，自包裹中翻出了慕容複的官袍與吏部公牘給那衙差過目。

因為這支管帳團隊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墨客，雖說有快馬代步，但慕容複前去西平的腳程仍舊不快。他見縫插針，竟是在馬背上為喬峰草擬了今後到處可見的“順風鏢局”的辦理章程。

卻在此時，衙門“吱呀”一響，挪出一名伸直動手腳佝僂著脊背的衙差，沙啞著喉嚨問：“乾甚麼的？”

慕容複早看出洪丹望拉他喝酒隻為灌醉他，隻是洪丹望一介墨客，酒量又那裡比得上身負武功的慕容複呢？聽聞閔縣丞這一句，慕容複頓時覺悟閔縣丞早知洪大人請他喝酒的企圖，奇道：“縣衙賬目不對，我若不消印他就冇法離職，縱使灌醉了我又有何用？”

“大人一醉，洪大人立時要走，試問誰敢攔他？”閔縣丞嘲笑著道，“莫非大人還要將此事告到吏部？”

洪丹望滿麵憂色，連聲道：“久聞慕容大人英名，大人氣度高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聽聞大人來此接任西平縣令一職，不知吏部公牘安在？可否借某一觀？”

張文傑是姑蘇人士，本年三十有七，自從二十年前過了州試，省試一關便屢試不第蹉跎至今。雖說大宋官家仁義，對那些屢試不第的考生可賜特奏名進士。但空有進士虛銜而無官職在身，畢竟不能養家活口。張文傑少年時也曾有神童之名，很有幾分傲氣，是以毫不肯受此屈辱。但是他一考再考，熬死了雙親父母、累死告終嫡老婆、賣光了家中薄田，目睹連獨一的女兒都無以扶養，張文傑終是大徹大悟，燒了四書五經出來尋工。

“冤枉！下官冤枉！”洪丹望涕淚橫流連道冤枉，“這那裡是財帛的事？這是命！是命啊！他們會下毒會殺人啊！”

隻這一掌，洪丹望立時一噎，隻覺一股暖風行遍滿身，心智頓時腐敗起來。他哽嚥了兩下終究止住哭聲，口齒清楚隧道：“慕容大人有所不知，這西平縣中有一惡霸，占山為王無惡不作。他收了無數弟子各個長於下毒，殺人於無形啊！說句僭越的話，下官雖是西平縣的父母官，可這惡霸纔是西平縣的太上皇啊！”洪丹望當年來西寧到差，也曾有為聖天子牧守四方的大誌，可被殺人無算的惡霸一嚇，就隻剩下醉生夢死得誌度日了。若非驚駭朝廷究查他棄官而逃的罪名，怕是早就清算行李逃脫了。

“大人賢明！”那衙差倉猝捧了慕容複一句。“大人還是快些吧！半個縣的百姓差未幾都到了，小的們隻怕節製不結局麵。”

東風對勁地畢業，張文傑卻又對事情安排躊躇不決起來。他雖說棄了宦途，可對於投身商界今後成為四民中的最末等視為畏途，是以甘心留在上海當一每月隻領半貫薪俸的文書，也不肯服從蘇邁的安排去錦林樓或者汴京時報當賬房先生。直至同在管帳黌舍畢業的同窗自外埠寄了大筆月俸返來，安排家人購產置業，張文傑這才悔怨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