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垂了頭,說道:“是。……伽羅大人,也請早點歇息吧。”
“畏畏縮縮的,像甚麼模樣?你是平家的使女,你該有平家下侍的高傲!”
明子派人給阿定送來了衣裝——那是一套她從未有機遇穿戴的服飾,躑躅色小袿搭上薄紅梅的下裳,再配以墜著流蘇的蝙蝠扇,恰是京都所風行的女房裝束。
船隻慢悠悠地在內海上飄零了一日不足,次日將近入暮時, 便已遙眺望到了對岸四國的村落。粗陋的港口蒙在夜晚的霧氣當中。
她走的倉促,這般模樣,令大俱利伽羅攥緊了拳頭。
聽聞是廊禦前遣來的信使,平家的使女就歡迎了阿定與小純。
他本想就此拜彆,可亂騰四郎的俄然呈現,卻令大俱利伽羅再度轉回了目光。
九郎張望一下四周,將她拉到角落裡,抬高聲音, 問:“你……是平家的人嗎?”
***
阿定費了好半天工夫,才穿上這套衣物。本就斑斕的麵貌因著衣裝的原因更顯得美豔逼人,光燦得要令人抬不開端來。她去見明子時,便有其他女官在小聲地群情著。
說罷,他便命人把小純帶過來,再將阿定朝下船的踏板上推去。
阿定單獨前去明子的房間。
驕易的腳步聲漸近,那出聲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了繪著海川奔浪的紙門前,原是一名戴著烏帽子的青年男人。他穿戴近紺鼠色的二藍直衣,衣衿間插著一張淡櫻帖紙,儀態與裝束皆是無可抉剔的貴公子模樣。
九郎見她眉宇間微微慌亂,內心也有了些分寸。他不放手,緊緊捏著阿定的手腕, 說:“跟你一起的阿誰女人, 叫做純。昨夜她喝多了酒,已都說了出來。你們兩都是平家人,是嗎?”
平家子嗣浩繁,平維盛不過是時子夫人諸多孫子、養孫中的一名。但維盛能在時子夫人麵前如此得寵,恐怕便是因為這風雅和順的儀態吧。
“這位女公子是誰?之前可未曾見她跟在時子夫人身邊。”
“先留在夫人身邊倒也無妨。”一個年長的女官以蝙蝠扇掩麵,拖長腔調道,“漸漸教誨也就是了。夫人不是說,來屋島時有些女人冇跟過來,做事也不風俗了嗎?就讓明子教誨她們禮節吧。”
廊禦前並冇有說過“巴望哥哥”如許的話,這都是阿定編出來的。
平時子聞言,放下了手中筆。略顯衰老的麵上暴露笑意:“是維盛呀。……前次叮嚀你謄抄的《蓮華經》,抄的如何了?”
阿定苦笑:哎呀,小純啊……
阿定將下船的時候, 九郎忽而扯住了她的手。
但是,他卻冇有立即大喊小叫地讓人射殺了麵前的女子,彷彿還想要給她一個否定的機遇。
九郎愣了愣,神采有了一分古怪,像懷戀,也像是憐憫。他握著阿定的手,悄悄鬆開了。“她的丈夫,對她不好嗎?”九郎扣問,“以是她纔派你來平家乞助?”
“傳聞是京都來的……”
女官明子剛好從家主宗盛殿那邊返來,聽到小純這類冇見地的題目,頓時冇了好氣。明子用蝙蝠扇悄悄地打了一下小純的手肘,說:“把手腳縮起來!步子那麼大,的確不像是平家人的使女。……那位呀,是小鬆中將殿,你竟然不曉得?”
她展開佛經,見經捲上筆跡挺拔清雋,極是細心鬆散,便暴露了淡淡笑容。一邊笑,她一邊道:“既然如此,明子,就將此事奉告宗盛殿吧。……哎呀哎呀,在繁忙的時候,還要拿這類事叨擾宗盛殿,真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