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裡的湯汁沸騰了,趙媛扔動手機,手忙腳亂地去揭蓋子。將火調小後,她躡手躡腳朝寢室走去。
“半夏,你見不見?人家還等著我回話呢。”趙媛趁著開會的間隙溜出來給季半夏打電話。
趙媛拿了大靠枕放在床頭,扶季半夏坐起來,將碗遞到她手裡:“吃吧。吃飽了纔有力量報仇。”
“不見。傅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想見。”季半夏斬釘截鐵地回道。
“報仇?”季半夏差點被湯嗆到。
“半夏,你夠狠!”趙媛放下電話,內心非常感慨。
看來傅斯年已經猜到半夏在她這裡了,趙媛打了個寒噤,這個男人不但刻毒無情,還聰明絕頂。難怪半夏會栽在他手上。
季半夏設想著傅斯年冷酷應對連翹詰責的模樣,隻感覺心頭一陣刺痛。
半夏已經睡著了。一張慘白的小臉,便是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
季半夏這一覺一向睡到了深夜,醒來時滿室喧鬨,內裡的客堂有暖和的燈光,肉湯的香味在氛圍中浮動。
就當是個惡夢吧,健忘就好。明天早上醒來,太陽又是新的,人生又是新的。
季半夏迷戀地吸吸鼻子,這燈光那麼和順,這肉湯聞上去那麼甘旨,讓她有一種光陰靜好的錯覺。彷彿她隻是做了一個惡夢,實在豆豆還在,斯年也還在……
他一訂婚口承認了和蘇櫻的事吧?必然說了諸如“我和半夏已經決定仳離了,大師好聚好散”如許的話吧?
鼻子有點發酸,趙媛悄悄走疇昔,把被子拉高一點,擋住她露在內裡的肩膀。
在這個龐大的都會流落,她們就是冇有根底的浮萍,她們就是相互的姐妹,親人,半夏在最無助的時候會尋求她的幫手,會卸下統統承擔在她麵前痛哭,這是對她莫大的信賴。
趙媛曉得季半夏的倔脾氣,見她這麼果斷,也不好再說甚麼。隻能憂心忡忡地歎口氣。
黃雅倩也挺有本領的,她竟然展轉探聽到趙媛的電話,通過趙媛傳話,說要來看她。
她和黃雅倩前期乾係是還不錯,但她隻是傅家的長輩罷了,現在既非親朋更非老友,她有甚麼需求見她呢?
季半夏這類脾氣,她還真是挺戀慕的,拿得起放得下,之前愛傅斯年,解除萬難也要和他在一起,現在要仳離了,她也毫不拖泥帶水,毫不柔嫩寡斷。
季半夏的痛苦遠甚於阿誰女同窗,可她卻如此禁止如此自負。這一點,讓趙媛寂然起敬。
眼淚濡濕了睫毛,季半夏伏在枕上,痛痛快快流了一場淚。
當初,她和遲晚晚乾係最好,可遲晚晚最好的朋友倒是季半夏,她還因為這個妒忌過季半夏。現在轉頭想來,當時候的日子是那麼純真,歡愉也純真,妒忌也純真。
曾經的如花美眷,敵不過似水流年……
趙媛聞聲動靜走出去,瞥見痛哭的季半夏,冇有詰問甚麼,隻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在趙媛野抱病的這一個月,除了連翹,其彆人她一概不見,電話一概不接,動靜一概不回。
連翹帶著兒子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哭成淚人。但對於傅斯年,卻隻是謾罵和痛罵,並冇有半句勸和的意義。
現在,晚晚墳上的青草已經長得很深了,半夏落空了深愛的丈夫,落空了期盼好久的孩子,而她,三十歲即將到來,卻仍孑然一身。
“好香。你現在越來越無能了。”季半夏看著排骨湯,俄然感覺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