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她變得低沉、陰霾、但求速死,及至目下,及至對上這九黎族男人朝氣勃勃的笑容和求知慾暢旺的眼眸,才幡然覺悟。既重活一回,為何不活得更儘情一些?甚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私相授受夾纏不清,我若樂意,旁人管的著嗎?更何況徐廣誌這輩子能不能出頭還是未知數。
及至聖元三年,有深受徭役之苦的公眾群情激憤、揭竿而起,一夜之間奪走中南兩州十城,方令朝堂高低巨震。聖元帝以雷霆手腕賽過了叛逆兵,這才公佈明旨,言魏國無九黎、色目、漢人、南人之分,無凹凸貴賤之彆,凡是國人皆是他的子民,皆可沐浴君主仁愛之恩。而後又破鈔兩年方清算了殘局。
關素衣曲指敲擊桌麵,調侃道,“九黎族入主中原,成為漢人主宰,今後今後他們生來就比漢人崇高,而你本有外族血脈,又有官職在身,卻在這裡與我切磋公允之道,不覺好笑?”
關素衣萬冇推測能從一個九黎族人丁入耳見這番話,一時候竟愣住了。半晌後,她緩緩舉起右手,摘掉頭上的冪籬,颯但是笑,“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請!”話落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末端將杯口朝下,以示豪情。
猶記得上輩子,九黎族初入中原,行事極其張狂,有那思惟侷促的勳貴決計進言,讓聖元帝實施四等人製,既將魏國公眾遵循血緣分彆為九黎人、色目人、漢人、南人,越往下越被剝削壓迫。雖聖元帝並未批覆此奏摺,卻也未曾駁斥,因而四等人製便應運而生。從那今後,中原人的日子便極其難過,其境遇竟不比戰亂之前好上多少。
誰好誰壞,誰心存美意或心機叵測,大多數時候她一眼就能看破。比方麵前這位九黎族男人,對她就冇有涓滴歹意,相反還非常殷勤熱切,目中不時閃動著求知的光芒,道一句“敬愛”也不為過。將上輩子的怨氣撒到他頭上,實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