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孃被幾位妯娌悄悄拉扯了幾下,更加不忿,“莫非我說的不對?看看你家這破木頭堆成的宅院,再看看金碧光輝的鎮北侯府,依依這丫頭冇見過世麵,彆剛跨進人家門檻就被驚得走不動道兒,屆時可就丟人了!”
公婆不喜,休妻;無子,休妻;禁止夫君納妾,休妻;私行動用夫家財物,休妻;多說幾句閒話,休妻……自此,女人完完整全成了一個物件,喜好的時候玩弄一番,討厭的時候順手丟棄,而百般不是萬般罪惡,卻要女人單獨承擔。更可駭的是,被休棄以後她們將要忍耐長達平生的鄙夷與唾罵,莫說再醮,便是自戕都得不到擺脫。而她們的嫁奩,能要返來的不過寥寥幾人,餘者大多以哺育後代為由被夫家兼併了。
二嬸孃也漸漸回過味兒來,一麵咳嗽一麵想找個台階下,卻見怔愣中的關素衣俄然微微一笑,重新抄起嫁奩票據,筆跡反而比之前更加揮灑。
分歧於女兒的篤定,仲氏對關家的將來並無太多設法,隻吃飽穿暖也就夠了。瞥見妯娌們調侃的神采,她正想把女兒的大言不慚圓歸去,內裡卻傳來丫環焦心的嗓音,“夫人、蜜斯,快快穿衣打扮,宮裡來人頒旨了!”
為此,關老爺子和關父把本身的私庫都掏空了交給仲氏,連遠在原平的母族亦托人帶了很多財物。即便如此,想要讓女兒風風景光出嫁,卻還是差了一大截。特彆過門後另有一個曬嫁奩的風俗,鎮北侯府請來的來賓定然個個出身不凡,會不會是以更加看輕女兒?女兒今後可否在婆家站穩腳根?
此時的女人固然還未被後代過於極度的貞操觀所束縛,也不乏權勢滔天者,但在百姓當中,職位卻並不高。男人若嫌棄了老婆,無需任何來由就能將之掃地出門,且還不消償還嫁奩,此為“出妻”。聽上去彷彿慘了點兒,被“出妻”的女子也會受鄉鄰諷刺,卻也隻是一時,等風波停歇後找小我再嫁並不難,大師也不會總揪著前事不放。
莫名攀上鎮北侯府這門姻親,仲氏也正頭昏目炫,倒也擔憂女兒一時候被侯府的繁華繁華迷了眼,行動有失安妥。特彆侯爺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若服侍不好真被嫌棄了,她如何有才氣為女兒出頭?
仲氏越想越怕,神采不由變了變。二嬸孃見狀冷哼一聲,很有些小人得誌的模樣,內心的嫉恨亦消減大半。其他幾位妯娌幾次給她使眼色,讓她莫要過分獲咎人家。關素衣出身再如何寒微,邊幅卻擺在那邊,隻要趙侯爺是個普通男人,冇有不愛的。待她今後得寵,提攜族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弟妹,我們依依嫁進侯府但是攀附了,你抓緊時候教她一點兒端方,免得丟人現眼。也是她命好,上輩子燒了高香,這輩子纔會被趙侯爺看上,可千萬得謹言慎行,恭敬謙虛。若還像上回那般口無遮攔地頂撞長輩,說不得哪天就被出妻了!”前次被關素衣頂撞過的二嬸孃酸溜溜地開口。
關老爺子與關父雖有滿心壯誌,最掛唸的卻還是孫女(女兒)的畢生幸運,直歎這道聖旨來得及時。
頒旨的宮人分開後,她們戰戰兢兢出門,戰戰兢兢告彆,隻恨帶來的禮品太薄,淡了與關家的情分,今後定要補上。仲氏大喜過望,那裡顧得上旁人,雙手合十朝天叩拜,“多謝菩薩保佑,夫君與老太爺得了官職,依依就不怕被夫家欺負了!”繁華繁華畢竟比不上女兒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