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單獨鵠立在那密室當中,四周喧鬨得仿若時候都已凝固,唯有燭火搖擺,光影在牆壁上不循分地閒逛,似也在窺測著他深埋心底、現在卻澎湃而出的情素。
顧長風說著,身形微微一晃,似那場景仍有扯破心口的力量,“你笑靨如花,那是我好久未曾見過的明麗,往昔你對著我時,多是擔憂、勞累,可在那人身邊,你笑得那般暢懷,毫無儲存。”
顧長風邁著沉重且略顯疲塌的步子,從那儘是回想與糾葛重燃的憑瀾苑緩緩分開,一起上神采龐大,眉頭舒展,似被千頭萬緒的往昔情素死死纏住。
貳心想,這些年本身出於迴避也好,無法也罷,將對她們母女的感情深埋,對寰錦疏於體貼顧問,覺得隻要不觸碰、不提及,就能讓傷痛消逝,可現在才明白,光陰隻是將慚愧與忖質變成了更濃烈的苦酒。
他抬手捂住心口,掌心下心臟狠惡跳動,每一下都撞在肋骨上,疼意伸展至滿身,“我心好痛啊,這痛像毒蛇噬咬,日日夜夜啃齧著我的心。”
他抬頭凝睇著那高懸的畫像,畫中的止汀瀾還是談笑晏晏,眉眼間的溫婉與靈動仿若能隨時躍但是出,可光陰早已在實際裡劃開一道鴻溝,存亡相隔,徒留他在這端,被回想與懊悔幾次膠葛。
往昔各種與止汀瀾相乾之事,如走馬燈在心頭不斷閃現,慚愧、思念如潮流在心底翻湧,風拂過衣袂,卻吹不散他周身繚繞的凝重氣味,像是攜著舊光陰裡的悵惘,一起跟從著他來到了梧軒堂的書房。
在書架一隅,有一隻雕花精彩的花瓶,常日裡不過是書房裝潢,現在卻成了開啟隱蔽過往的“鑰匙”。
言罷,淚水潸但是下,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密室冰冷的空中,洇出一小片濕痕,好似貳心底那片如何也填不滿的哀傷之地。
此時,貳內心既忐忑又孔殷,忐忑於即將直麵那些被悠長塵封的回想,孔殷想在熟諳之地尋得安慰。
跟著一陣輕微“哢哢”聲響,仿若光陰塵封之門被悄悄撬動,書架一側竟緩緩移出一道暗門,門縫間透出絲絲奧秘幽光,似是舊光陰在幽幽窺測當下。
“這麼多年了,歲歲年年,寒來暑往,你都未曾入過我的夢,是不肯再見我這罪人,還是怪我這些年對寰錦過分苛待,讓她吃了諸多苦,失了應有的心疼?”
他仿若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徑直走向書架旁,抬手重撫過那些擺放劃一、承載無數聰明與家屬興衰故事的文籍,指尖微微顫抖,似在與舊光陰摩挲對話。
抬眼望去,一幅畫像高懸於正中心,畫中女子談笑晏晏,眉眼彎彎好似春日柔波,朱唇輕啟仿若正欲訴說往昔私語,麵龐白淨透著溫婉,一襲素裙超脫靈動,周身披髮的氣韻如同春日暖陽下初綻的繁花,儘是朝氣與柔情。
顧長風向前一步,似想靠近畫中之人,收縮這存亡間隔,“我曉得我罪孽深重,可我仍盼著,哪怕隻是夢裡,你能返來看看我麼!哪怕不發一言,就隻是讓我瞧一瞧你,曉得你在那往生之處,過得安好,彆再怨我,彆再讓這思念與慚愧,將我完整淹冇啊。”
他眉頭舒展,眉心處褶皺仿若深壑,眼中儘是痛苦與蒼茫,往昔一幕幕在麵前走馬燈般閃現,初遇汀瀾時她的嬌羞、婚後相處的甜美,另有難產時那滿室的悲慼,都似鋒利的針,刺痛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