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紛爭已讓貳心力交瘁，本想著回府能尋得半晌安寧，放鬆緊繃的心神，未推測剛踏入家門，驅逐他的竟是這般雞飛狗跳的亂象。

他的聲音雖褪去了幾分淩厲，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嚴肅，令世人一時噤聲，睦和園裡隻剩顧景諾抽抽泣噎的哭聲，氛圍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來。

她全然顧不上甚麼儀態禮數，疾走兩步上前，伸出纖細手指，直直地指向顧寰錦，大聲道：“顧寰錦！你如何和我娘說話的！我娘是丞相府當家主母，你這是不尊敬長輩！”那聲音因為氣憤拔得極高，震得屋內擺件彷彿都微微顫了顫。

王氏輕咳兩聲，用手帕掩住唇角，弱聲辯白道：“老爺，妾身冤枉啊。

這些日子景燁受了傷，我日夜顧問，累得暈頭轉向，實在冇精力立馬清算寰錦女人母親的嫁奩，本想著緩一緩，清算安妥了就給她送去，哪曉得寰錦女人曲解至此，還發這麼大脾氣，妾身……妾身實在委曲。”

此時，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發地攥緊了衣角，纖細的手指微微泛白，悄悄拉扯間，彷彿那股子禁止力能將心頭翻湧的暗潮十足撫平。

顧長風身著一襲暗紫色朝服，金線繡成的蟒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彰顯著他位極人臣的高貴身份，可現在他眉眼間儘是怠倦與慍怒。

又看向顧寰錦，換上一副楚楚不幸的模樣，“寰錦呐，我自問待你不薄，你何必咄咄逼人，真要把這家裡鬨得雞飛狗跳才甘心嗎？”

顧寰錦一襲月白錦緞長裙，身姿筆挺，如傲雪寒梅般清冷，言辭似利刃，句句戳向王氏的關鍵；顧景諾小臉漲得通紅，眼眶中淚珠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其落下，雙手在空中胡亂比劃，叫喚聲震得窗欞簌簌作響；王氏則手扶著胸口，手帕在鬢邊輕顫，荏弱中埋冇機鋒，嘴上說著委曲話，眼神卻透著不甘逞強的奪目。

她麵龐溫潤如玉，仿若經心砥礪的羊脂美玉，泛著溫和的光芒，可現在，那姣好的麵龐卻微微緊繃著，眉心輕皺，好似安靜湖麵出現的纖細波紋，眼中儘是糾結與啞忍。

一向沉默的顧景涵，見兩人越吵越凶，終究上前一步，抬手悄悄按住顧景諾的肩頭，低聲勸道：“諾兒，莫要打動，先沉著些。”

顧寰錦冷哼一聲，不卑不亢地回道：“爹，您莫要聽景諾一麵之詞，本日這事，錯不在我。我不過是來討要我孃的嫁奩，夫人卻各式推委，拿些怪誕來由對付我，我氣不過才實際幾句，哪成想mm不分青紅皂白就衝我叫喚。”

爹，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姐姐她太欺負人了，一來就對娘惡語相向，一點都不把娘放在眼裡，娘但是這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啊！”

“你胡說！”顧景諾眼眶裡的淚再也憋不住，簌簌滾落，她抬手胡亂抹了一把，帶著哭腔喊道，“我娘一心為了顧家，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你就隻會雞蛋裡挑骨頭，歹意測度。”

“都吵甚麼！”顧長風邁進院門，嚴肅的嗬叱聲仿若一記重錘，刹時砸落，震得世人耳膜生疼，辯論聲戛但是止，“還冇到院門口就聽到你們幾個大聲鼓譟，像甚麼模樣。成何體統！”

他濃眉倒豎，鋒利的目光如炬，先是掃向眼眶泛紅、滿臉委曲的顧景諾，那眼神仿若在詰責她為何如此失態；繼而看向雙手抱臂、神采清冷的顧寰錦，微微皺眉，似在思考她又因何事挑起爭端；最後定格在王氏身上，伉儷多年，他天然瞧得出王氏佯裝的荏弱下藏著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