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是女人家？”大丫頭的聲音挑高，明顯驚奇。第一眼就瞧見烏七爭光，方纔重視長衣下露三寸裙邊。

節南也不自報家門，靜然奉上觀音雕版，在一旁待劉夫人細細打量。

那位表蜜斯眼尖，偏幫委曲的表妹，“姨母說得是，不過儷妹並不存壞心，隻是就事論事罷了。桑家之惡，更不但僅是道聽途說，姨母家還深受其害，令大表兄的婚事擔擱至今。”

節南病青的麵龐微微一笑，“謝常媽媽點醒，但道姻緣自有天定，六娘信命。”

不一會兒，小丫頭和一個穿戴更麵子些的大丫頭走出來，小丫頭去了，大丫頭打量著節南。

劉夫人雖能峻厲管束女兒，對這位侄女卻多一分待客之道，但笑了笑，冇有說教的籌算，轉眼望向節南。

常婆子聽得喜逐顏開，語氣驀地靠近很多，“哎呀，六女人真會說話，婆子老多了，倒是瞧著六女人比小時候更標緻些，特彆是一雙眼睛啊——”

劉夫人瞧了又瞧，垂垂顯出愛不釋手的神采，嘖嘖獎飾，“伍徒弟的製版技術真是絕了，便是府城，我也找不出比他更好工夫的版匠來。”

老仆換成婆子，將節南引至後院女宅。那婆子雖知節南為何來，卻不時打眼偷瞥她，瞧著瞧著，一雙精俐眼就愕展開來。

起先，她瞅得漫不經心。然後，就坐正了，神情中驚奇和難堪交叉，乃至忘了應當讓兩位年青的女人躲避，怔怔然脫口而出——

大丫頭穩穩走進門裡，對節南挑眉抬頸，是大戶人野生出來的嬌禮，同時壓聲叮嚀，“我家蜜斯和表蜜斯也在，你牢記不成說鄙言鄙語。至於夫人問你甚麼，你就答甚麼，不必多嘴饒舌，想多得幾個賞錢。”

“您可彆奉告人是婆子多嘴的，實在劉家就要搬了，二公子先走，等氣候再和暖些，老爺夫人也會走。傳聞啊，至公子讀書好極了，來歲必能高中，安平本家就想讓他住疇昔。本家老爺是咱老爺的兄長，雖非一母同胞，看在至公子燦爛門楣的份上，也要比疇前靠近很多，幾次來信催咱老爺回本家。恰好，鳳來這兩年一向不大承平，另有大王嶺患山匪，老爺和夫人才終究決定順了本家的意義。”

節南眉眼不動，“常媽媽數十年如一日忠守內宅門，麵貌又未曾老，天然記得清楚。”

似自問，又似問人。

劉府是人丁比較簡樸的大戶，劉老爺隻娶一妻，劉夫人生養兩兒一女，一家敦睦。而幺女劉儷娘，年方十五，脾氣天真爛漫，深得父母和兩位兄長的寵嬖。這會兒，劉儷娘問那位季兒女人樂意不樂意當大嫂——

“陳掌櫃倒是曉得油滑，快把那位女人請出去吧。”劉夫人聲音含笑，似仍為剛纔的歡樂而樂。

簾子舉高的那一半晌，節南聽到笑聲。

“姨母可要為季兒做主……”

節南想一笑而過，卻不料這婆子另有後話。

常婆子隻覺不解此話含義，可等她想問，主院的丫頭已經翻開門，將桑六娘迎了出來。她守了多年還是個看門的，自冇有討巧主子的本領，怏怏歎口氣，掉頭走了。

節南彷彿才覺悟，輕蹙眉黛，淡然一聲是啊。

節南垂眸，嘴角微翹，真當她死人了不成？

“常媽媽不必驚，我當真是送觀音版畫來的。”

“才道儷娘渾說，轉頭卻要我娘做主，季姐姐到底樂意還是不樂意，做儷孃的大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