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是女人家?”大丫頭的聲音挑高,明顯驚奇。第一眼就瞧見烏七爭光,方纔重視長衣下露三寸裙邊。
節南彷彿才覺悟,輕蹙眉黛,淡然一聲是啊。
不一會兒,小丫頭和一個穿戴更麵子些的大丫頭走出來,小丫頭去了,大丫頭打量著節南。
“陳掌櫃倒是曉得油滑,快把那位女人請出去吧。”劉夫人聲音含笑,似仍為剛纔的歡樂而樂。
“如此倒也不消避嫌,你且稍待。”大丫頭打起簾,抬聲往裡通傳,“稟夫人,陳掌櫃遣來一名女人送貨,可要奴婢請出去?”
節南心道,鳳來縣很多無趣,讓眾口分歧,隻會提桑家如許那樣的。
似自問,又似問人。
節南病青的麵龐微微一笑,“謝常媽媽點醒,但道姻緣自有天定,六娘信命。”
老仆換成婆子,將節南引至後院女宅。那婆子雖知節南為何來,卻不時打眼偷瞥她,瞧著瞧著,一雙精俐眼就愕展開來。
“常媽媽不必驚,我當真是送觀音版畫來的。”
“六娘。”
常婆子聽得喜逐顏開,語氣驀地靠近很多,“哎呀,六女人真會說話,婆子老多了,倒是瞧著六女人比小時候更標緻些,特彆是一雙眼睛啊——”
節南身姿不低頭不平,一言不發走進屋去,立時見到紅木榻上坐著的三個女子。
常婆子這回連下巴都掉耷了,“桑……桑六女人好記性,還能道準老婆子的姓。”
劉夫人隨年代愈發端莊,劉儷娘再不是阿誰愛哭鼻子的小丫頭。另有一名年青女人,齊眉海,流雲髻,麵如月盤,膚凝脂,一對笑眼兒,櫻唇俏鼻。不說美得如何如何,也是秀外慧中的俏才子。想必就是叫做季兒的那一名了。
那位表蜜斯眼尖,偏幫委曲的表妹,“姨母說得是,不過儷妹並不存壞心,隻是就事論事罷了。桑家之惡,更不但僅是道聽途說,姨母家還深受其害,令大表兄的婚事擔擱至今。”
節南也不自報家門,靜然奉上觀音雕版,在一旁待劉夫人細細打量。
大丫頭穩穩走進門裡,對節南挑眉抬頸,是大戶人野生出來的嬌禮,同時壓聲叮嚀,“我家蜜斯和表蜜斯也在,你牢記不成說鄙言鄙語。至於夫人問你甚麼,你就答甚麼,不必多嘴饒舌,想多得幾個賞錢。”
節南咳了咳,似偶然,實故意,打斷對方,“病了些光陰,氣色說不上好。”
分歧的聲音,不異的嬌氣,在簾子落下後,仍模糊顯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