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縣便道:“謝大人!想我聖朝聖祖明察秋毫,防微杜漸,以一道聖詔,將一乾妖妖怪怪、魑魅魍魎都不準於抽芽狀況,這是多麼的雄才大略啊!百不足年,我大宋風調雨順、海晏河清,一賴今上聖明,二賴聖祖餘蔭而至也!”
李知縣心中暗喜:“若點頭點成了風俗,再想點頭可就難了!”當下便接著道:“正因我聖朝無闕事,以是才君正臣賢。遠的不說,便提及山東境內,哪個不獎飾巡按監察宋大人神目如電、清正廉潔?”
一番話說得李知縣口乾舌燥,見宋禦史另有不信之意,李知縣便現身說法起來:“大人,不日前卑職家中,通家大小儘皆得了一夢,夢見我父親因佛前供了功德炊餅,是以消了宿世罪孽,已托生到福祿之地去了。大人若不信時,可派人到我家中,上高低下,一問便知!”
因而,宋禦史喚起跪著的清河三官,便在小孀婦上墳的伴奏聲中,施施然進了西門府。不移時,眾口成碑,早已顫動了東平府,抬起了清河縣,都說巡按老爺也認得西門大官人的星主之名,到他家道賀吃酒來了!慌得處所上大小官吏,無不衣冠打扮,文臣抱了抄本,武官各領本哨人馬,把住西門府擺佈街口服侍。
一席話說得宋禦史不敢不點頭:“此言有理!”
夏提刑從速聲援:“大人,那西門星主給我家犬子算了一卦,說小犬之以是不喜讀書,是受了角木蛟星君點化,棄文學武之意。是以卑職便將小犬送入武學,不想指日之間,便考成了生員。大人,似這等為聖朝薦舉良將之人,可算得沐忠體國嗎?”
坐下後,李知縣又款款言道:“聖祖聖詔垂訓之下,我等這些做臣子的,對那些胸懷叵測的亂臣賊子,自當要嚴懲不貸;但天威之下,卻也不能屈了那些心胸公理,沐忠體國的仁慈之人。”
宋禦史“哦”了一聲,凝神道:“你說的,莫非便是前幾日秋閨武試當中,阿誰以十八歲之身,藝壓全場的少年豪傑夏承恩?”
周秀一時候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夏提刑滿麵紅光,恭聲道:“恰是小犬!”
宋禦史滿臉笑容,悄悄點頭,口中卻謙道:“處所過譽,處所過譽!”一轉眼看到清河三官都跪在地上,便溫言道:“你們三個,且起來坐下說話!”
卻聽那宋禦史又道:“本來所謂的星主臨凡,這等民風之事,是那采訪使韓文光的職責,本官我不該插手纔是。但爾等三人,卻庸庸碌碌,臨事無機變之才,豈能替聖上牧民,做一方父母?說不得,本官也隻好儘一儘監察之職,向聖上啟奏一本,將爾等開除發配,則天下幸甚,萬民幸甚!”
周秀在中間急道:“大人,那西門星主掐指一算,算出他府上的侍女能給我周家生兒子,這給人傳香火的功德,莫非還不能算好人嗎?”
宋禦史拈鬚道:“這做夢之事,終屬虛無縹緲,卻如何能做得了準?”
“謝大人賞座!”清河三官倉猝爬起。賀提刑、周守備武職出身,身子骨健壯,李知縣倒是四體不勤的文官,跪了這麼半天,腿腳都麻了。聽到終究能夠坐椅子了,心下歡愉得真如得了大赦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