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垸_第二十四章 母親唱著九歌盪舟而來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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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排蕭啊我在思念誰?

母親一向胡想與父親再同台唱一曲《九歌.湘君》,隻是這個胡想永久隻能是胡想,此生都冇有實現!

這是屈原的《九歌:湘君》!父親唱戲就是以此曲兒著名的。

為誰逗留在水中沙洲?

你躊躇不決遲遲不來

母親的歌聲在故河口河灘上空洞動,母親架著半桶停靠在故河口的沙洲岸邊,等父親返來,父親冇有返來。父親在外唱戲掙錢去了。但父親每次隻要返來,第一時候就到田直接母親。望著茫茫水域“盪舟而來”的母親,彷彿回到了某年間的風花雪月,阿誰與他同台飆戲的芳華女子,本來是麵前盪舟而來的他的女人,隻是平生中,他們彷彿從未曾有過甚麼風花雪月。

你躊躇不決遲遲不來

待故河口的雨水停歇,被淹冇的地步終退出水麵。可惜已冇有甚麼作物好種。落空田畝的故河口人,每天在故河口的荒坡角落的坑坑窪窪裡,尋魚摸蝦,挖樹根草皮野菜,艱钜度日,饑餓而困苦。而故河口村落卻很快規複了它誘人清幽的一麵。

雨水卻下得冇儘頭,冇有停歇。麥子稻穀都被水冇齊了頭,難以呼吸。

母親泛動半桶,迎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唱曲兒。那泛動的水麵,似有成排的簫聲響起,伴奏著母親的歌頌。

母親卻不斷地在地裡挖,奉告稻穀麥子,要固執,要對峙,再熬過幾天,雨停了,就冇事了。

《九歌》描述湘夫人思念湘君的那種臨風瞻仰,因久候不見湘君依約集會,不免產生怨慕神傷的豪情。常常唱起這曲兒,母親便想起與父親那次同在戲台上對唱劉海砍樵的景象。這是母親與父親獨一的一次同台!

我天生麗質又裝潢打扮

但不管雨水大水多麼的凶神惡煞,不管地步有冇有收,不管房屋倒不傾圮。故河口人的餬口熱忱一點都冇有降落,他們冇有一刻停歇對誇姣故裡的尋求。房屋傾圮的,等水出來,找到房屋的地盤,清算出來,用個七八天,重新做起泥巴牆,用幾桶石灰水刷得白白的,又是上好的住處。有的冇錢買石灰,就用牛屎合泥沙一起將牆壁用瓦刀颳得一展平,如一麵鏡子,也是爽心好看標住處。

但是,一陣雷聲轟響,天空被劈開。母親的半桶剛泊岸,又被冇入江中。天切近了空中,雨水從天上往下注。母親的半桶貼在澎湃的水麵,似貼在天上。母親成了切近天涯的人。但母親心中有條河,河裡有她的家,她的男人,她的孩子。她的男人會帶著“糧食”,與她一起盪舟回家。彼時,母親早將存亡置之度外!

激流中駕起芳香的桂舟

我天生麗質又裝潢打扮

可麥兒,稻穀兒被水冇了頭,奄奄一息地含混了母親的呼喊。接連幾天幾夜的滂湃大雨,將河水漲起來,天上地下一起來,不幾日,故河口就成了碧波泛動,浩渺無邊的大海!麥兒,稻穀兒被淹冇大海中。到手的麥兒稻穀被水奪去了生命。麥兒在水中抽泣,漸冇了聲氣。母親劃著半桶,在水麵泛動,冇有日夜地搶收,淚水與雨水在母親的臉上吹刮,辯白不清。

激流中駕起芳香的桂舟

盼望你啊你卻不來

讓長江安溫馨靜地流

故河口是孤單的,而故河口的女人更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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