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人家的婦人從地裡返來抓了個現場，跑到家來，把母親與祖母一頓臭罵，冇教好的害人精，還不跟老孃把黃瓜架與籬拉賠來，把吃進肚子裡的黃瓜光吐出來，如此如此，罵得可狠惡。

母親敲了孩子們頂弓，少不了遭到祖母痛斥：“餘秋香，你這心腸狠的，腦筋笨的，心眼實得想氣死我，冇見我使眼神？對本身的孩子也下得了手？冇看敲在本身腦袋上，也不曉得本技藝有多重，敲得孩子們頭上都起了鵝蛋包，長大了成傻子？你個狠心的婆娘，就不是孃的心，你做孃的心都讓狗吃了……”

母親的頂弓實在太重。敲得姐們是暈頭轉向，差點掉進了廁所池。母親有一雙勤奮不斷歇的手，它在不竭的勞作中落空了感受上的輕重。當然，母親敲得小姑重些，敲得姐們還輕些。

活脫脫的祖母一腳跳進堂屋，叫呼小瘟神們，往門彎逢裡尋，邊尋邊痛罵：“小瘟神們，藏在門彎裡，我就找不到你們了？快快，都給奶奶的我出來……”

母親的十指與中指彎成一個弓，然後弓一鬆，就敲在頭上，稱頂弓。吃頂弓是故河口的民風，是大人對孩子不聽話的獎懲，並非母親的首創，僅遲於吃一頓竹筍搞肉。母親的頂弓敲下去，會敲得你感情衝動，滿臉通紅，敲得你眼淚嘩嘩流，敲得你想要跳起腳來罵娘，隻是不敢罵罷了。

我滴個媽，從速逃。我的幾個姐們見勢不妙，撒腿就拚著命地往屋後跑，想躲進背麵的廁所。祖母與母親呢，就在前麵追。那插著腰的婦人那裡肯依，跟著祖母與母親的背麵追，邊追邊罵：“幾個小雜種逃那裡去？躲進廁所就不萬事大吉了，小時偷針大了偷金……”罵得非常嚴峻。

（敲頂弓是為吃筋果。所謂筋果，就是用灰麵與白糖香精做成的副食，小時候最為勁的小吃。母親的頂弓做成筋果，可不好吃，敲在頭上，就如撞到了鐵牆，腦袋都要起鵝蛋包，痛死人，可不好玩！）

母親聽到祖母聲色厲俱的痛斥，也不言語，自個清算好傢什，去地步乾活。阿誰叉腰的婦人站在屋前的禾場裡，聞聲祖母叱罵母親不依不饒，也不美意義再究查，就放下叉腰的手臂，當真歸去了。先前她並冇有真正的歸去。

小姑與姐們藏在屋後的廁所，嚇得渾身顫栗，不敢出來。當時廁所裡不大衛生，滿廁所碼著乾木料棒，天長日久，有的木料棒都被蟲蛀了，好多蟲在內裡爬，爬到身上也不敢轉動。但是享福。她們何故曉得偷吃了黃瓜花，踩壞了黃瓜架，撤了籬拉方向，要給人家罵，給人家賠，還要吃竹筍搞肉啊。

罵的是聲色厲俱。

可誠懇的母親卻更利索，短腿快步跑到屋後，一把揪出藏在廁所的小姑與姐們，對著她們的腦袋就是幾頂弓。

母親還是心疼孩子們的，扔了竹鞭用頂弓經驗她們。

祖母與母親暗裡嘀咕，行動卻涓滴不含混，一人拿著一把細細的竹，看了都令民氣驚肉跳，要曉得一根竹鞭似的抽到身上都擱不住，痛得要死，還不說一把細細的竹條，那是要打得皮開肉綻流血還是咋的。

祖母痛斥母親的情狀，彷彿母親真做了罪大惡極的事。彷彿母親的頂弓挖掉了她身上的肉，疼得要死！這是祖母與母親對待孩子出錯以後，截然相反的處所。

說著，祖母對著門彎一陣狂抽。抽得婦人都不美意義了，就走了。邊走邊心底嘀咕，明顯瞥見往屋背麵跑了，敢情藏在門彎裡，不是廁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