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特,彷彿密意悲切的,有點神態不清,都大半夜了,四嬸子會回家?四嬸子要回家,也得明兒天亮吧!
祖母辯才一貫非常了得,說得句句詞詞都在親家親戚的內心上。
一大師子吃喝議論到大半夜,才漸漸地消弭了悲切氛圍,變得其樂融融,親情稠密起來。四嬸子的孃家親戚帶來了幾包藕粉來送給祖母。那是當時走人家最好的禮品,生態綠色環保,還好喝。吃罷飯,祖母忙將藕粉翻開,熬藕粉湯給他們喝。藕粉湯清澈清澈的,如薄荷糖普通的苦澀爽口。
鹿女說,她畢生不忘那藕粉湯的味道,實在太好喝,薄荷普通涼涼的,甜甜的,香香的,親情暖和的味道!鹿女還說,四嬸子孃家的堂叔走時最後還說了句:“妖兒今晚會回家吧?回家了,親家母跟她說一聲,就說我來過了!”
四嬸子的孃家親戚吃過肉湯下的白米飯,喝過香噴的藕粉湯,由衷地感到親家的暖和與熱忱,對祖母說過很多竭誠伸謝的話,就歸去了。不管祖母如何挽留,給他們開好了地鋪,叫他們在此不管如何過一夜天亮了再走,他們如何都不肯。一大窩人乘著白錚錚的清雪,吱嘎吱嘎,嘎吱嘎吱地踩著白雪走了。
祖母來不及窮究,從速到廚房燃起了大火,讓他們烤火,給他們做飯,嘴上非常親熱地喊著親家親戚啊,我幺媳婦妖兒剛好不在家,你們彆在乎啊,隻當她在家裡,這刀臘肉我存了一年,冇捨得吃,原是為等你們來呀,今兒我就給親家親戚煨個肉火鍋,下白菜!排骨煨海帶,啥啥啥的……祖母深更半夜的,一小我做了一桌好吃的飯菜,接待四嬸子孃家的親戚!
四嬸子的孃家堂叔聽了祖母一席話,眼眶也泛紅,喉結一上一下的挪動,就像鄰居肖立紅死了弟妹時哭得悲傷時一模一樣。讓鹿女瞥見,感受挺不舒暢!這親戚走親戚本該高歡暢興,說談笑笑的,乾嗎搞得滿屋子悲悲切切,貌似四嬸子會有啥不測會死還是咋地?失實不大吉利。
阿誰夜晚實在太美,雪亮雪亮的像白日!阿誰夜晚實在太奇異。
這樁事例還是鹿女說給我聽的。
隻是祖母從未對四嬸子提過這事,四嬸子從不曉得有這事。大要上看,四嬸子為人婦,為人母,為人媳的農家婦女餬口至心不錯。而內裡的冰寒倒是外人看不到,也不曉得。
鹿女就是聞見祖母廚房的藕粉湯香,從夢中驚醒的,忙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廚房的。隻見祖母灶裡的火溫溫的,時隱時閃。四嬸子的孃家親戚此次來的實在多,祖母的藕粉熬了一鍋又一鍋,盛上了一碗又一碗,都冇有鹿女的份。
隻見四嬸子孃家遠房堂叔一杯薄酒樽起,向祖母敬去,大聲地說:“親家母,請受我敬您一口,感謝親家母如此熱忱接待我們這些遠方的客人,不堪感激幸運,我們都是您幺媳婦劉妖兒孃家的遠方親戚,平日與你幺媳婦妖兒雖冇甚麼走動,但你幺媳婦劉妖兒但是我劉家賢惠無能的女兒,她母親去的早,我哥本分誠懇,我那幾個侄兒也是立室已久,未能顧及這個出嫁的妹子,妖兒脾氣是有些倔強,但賦性仁慈純粹,還望親家母多多雅量,賜與親孃般的教誨與關愛對待……”
鹿女說,有次她在祖母家過夜,睡到半夜,竟然屋裡燈亮光嘩了,來了滿屋的客人,在祖母廚房裡大吃大喝,談笑風生。她還覺得做夢呢,不想廚房的飯香菜香撲進鼻子裡,本來不是夢,是真的。鹿女連顛著赤腳跑到廚房,一看,滿屋客人一個都不認得。悄悄地問祖母,祖母便叫鹿女給她灶裡添火,並不奉告她。她還是從祖母與客人的對話入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