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子先前閃閃發光的眼睛俄然暗淡下來,佝僂的背彷彿又彎了歸去,自嘲地輕言一句甚麼。
“陛下,莫要諷刺元香了。太後孃娘還在等著您前去選定世家後輩陪讀呢。”宮女元香聽聞此言便有些惶恐,低頭輕聲道。
徐老夫子略一沉吟道:“千百年來多少前人聖賢都秉信創世神的存在,卻……未曾親目睹過,但是,上古遺書曾有記錄。畢竟需求仙緣,人間強者晉仙,踏入仙庭纔可見上一麵罷了。陛下可另有疑問?”
他的手指顫抖得愈發短長。滄桑褶皺的指尖下,前四個字工緻端方得好似度量雕鏤過普通,彷彿有無數條條框框指定了筆跡走向,卻模糊透著不甘哀怨之意,越今後的字越開端草率狼籍,阿誰灰字最後一勾竟如毀天滅地的一筆飛破冊頁的右上角,遙遙若金戈破軍搏鬥之勢;直至雙月瓜代四字,書畫間卻逐步安寧平和,歸字最後一筆隨心收回,圓潤天然,自成一鏡。而在徐老夫子翻開冊頁後的那一刹時起,那十六個字的筆墨就像是注入生命普通變得濃烈新鮮起來,模糊扭動著彷彿要離開紙麵的束縛普通,終究卻有力抵當無形的壓迫開端一點點分化滲入於冊頁紙內,那十六個字底下諱飾住的平常經文也露了出來,白紙黑字等距相間,平直無異。
徐老夫子的眼中又充滿但願,一臉等候地望著他。
門口處,名為元香的年青宮女被這渾透著愉悅歡暢的呼喊嚇了一跳,年青稚嫩的女孩兒聞聲回眸,眼中帶著些微惶恐看來,約十歲出頭的年紀,臉若明月動聽,那傲視流兮的美目下是剛好的一點美人痣,如同點睛之筆,襯得一身平常的高階宮女服飾也帶著些泛動的春光,恍忽間像是傍晚金光下的一朵水仙,清爽動聽。
“陛下?陛下?”
微躬著身子的徐老夫子還是板著臉,看著麵前閉目靜思的人兒,微微蹙眉,心中卻暗歎一聲,可惜了。
“陛下!”那水仙女孩一見屋內的兩人看過來,有些惶恐拘束,低低迴聲施禮道。
“門生習得未幾,先生莫怪。”小天子內疚一笑,墨色琉璃眸子一轉,不大肯定地說道,“大抵……應當背全了吧。”
“今三界四方,飛禽走獸,天下萬物生於有,衍於無,從於易……”
“易者,創世之巨靈也。無其形,象萬物,執天下之道,禦風日行十萬裡;平山倒海……”
聽聞此言,先前流利背誦全篇的小天子,蒼茫地愣了兩下,繼而羞怯地低下了頭,不肯言語,這副模樣也讓徐夫子一口氣差點兒憋疇昔。
元香內心雖是百般設法也不過是一瞬,天子喚了一聲以後她便雙手緊了緊身邊的衣裙,深吸一口氣才倉猝上前,向小天子行過禮後再緩緩向徐夫子行了個禮,麵色有些嚴峻,聲音倒是溫和的動聽:“徐垂白叟,後日便是陛下選定世家侍讀人選的日子,石蘭姑姑命奴婢帶陛下前去慈濟宮麵見太後。”
“陛下,可明白了?”徐老夫子口乾舌燥,滿臉鎮靜地轉過身來,又是一副等候的模樣望著麵帶羞怯的小天子。
“好了好了,人嘮叨會輕易老的,謹慎你才幾歲就老得跟母後身邊的那黑臉石蘭一樣。”小天子連鯉撅著嘴嫌棄說道,背動手搶先加快腳步往前走去,直到那小宮女又驚呼了一聲,又驚又急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