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子的臉又僵了些,抖了下嘴角,想了想還是從速轉移話題,忽而想起先前所安插的功課,問道:”陛下前日所習功課可會背了?”
徐老夫子的眼中又充滿但願,一臉等候地望著他。
徐老夫子的眼中掠過一絲驚奇與希冀,又有些警戒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天子陛下,遊移了幾秒,隨後那僵著的臉彷彿也熔化了些,暖和地帶著等候問道:“陛下既然發問,可有有何事不明?”
“陛下,莫要諷刺元香了。太後孃娘還在等著您前去選定世家後輩陪讀呢。”宮女元香聽聞此言便有些惶恐,低頭輕聲道。
魏國卻空無人選。
“陛下!”元香倒是哭笑不得,吃緊低聲道,聲音卻有些無法。
“陛下!奴婢不敢!”名為元香的陪侍宮女羞紅著臉倉猝打斷,心想著莫非徐老夫子每日都教陛下些不端莊的東西,腹誹了一陣,忽又驚奇地低呼了一聲,謹慎翼翼問道:“陛下,您手上這糕點……”
“陛下全背了……卻、卻不明其意?!”手中握著書卷的徐老夫子有些失落,不大信賴地看著他。
門口處,名為元香的年青宮女被這渾透著愉悅歡暢的呼喊嚇了一跳,年青稚嫩的女孩兒聞聲回眸,眼中帶著些微惶恐看來,約十歲出頭的年紀,臉若明月動聽,那傲視流兮的美目下是剛好的一點美人痣,如同點睛之筆,襯得一身平常的高階宮女服飾也帶著些泛動的春光,恍忽間像是傍晚金光下的一朵水仙,清爽動聽。
小天子一陣點頭感喟,踱著小步子,背動手強裝憂愁遺憾的走路模樣令人啼笑皆非,一邊走還一邊嘀嘀咕咕道:“先生說,朕應以全百姓生為重,可惜朕生來卻偏疼這後代情長的調調,大調傷民,但是小調怡情啊……”
“哦?學問一事向來非易,問其道,唯好學好問矣。”
“先生不必多禮,”那黃黃瘦瘦的小天子像是剛從夢中初醒,終究悄悄展開眼,睫毛如蝶翅般輕抖抬起,眼中蒼茫天真之色一閃而過,那臉上鑲嵌著的眸子竟如宇宙星鬥般熠熠生輝,透著股未經世事的天真敬愛,叫人不忍回絕,這才慢悠悠輕聲問道:“先生,門生有一事不明。”
“門生隻字不懂。”
“陛下!”那水仙女孩一見屋內的兩人看過來,有些惶恐拘束,低低迴聲施禮道。
“如果神仙都冇返來,那麼寫這書的人都不曉得是否曾見過,三人成虎,能夠說著說著就寫成真的了啊?”
二人的對話垂垂遠去,書房裡孤身一人的徐老夫子收了咳嗽聲,將手上的經籍悄悄合上,細撫平書的皺角,定定看著那易經二字,眼角的皺紋卻更深了。
徐老夫子先前閃閃發光的眼睛俄然暗淡下來,佝僂的背彷彿又彎了歸去,自嘲地輕言一句甚麼。
“一日晉仙,必定不是俗世之人,豈能隨便來去?”
元香內心雖是百般設法也不過是一瞬,天子喚了一聲以後她便雙手緊了緊身邊的衣裙,深吸一口氣才倉猝上前,向小天子行過禮後再緩緩向徐夫子行了個禮,麵色有些嚴峻,聲音倒是溫和的動聽:“徐垂白叟,後日便是陛下選定世家侍讀人選的日子,石蘭姑姑命奴婢帶陛下前去慈濟宮麵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