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軒提出的一個大膽的計劃獲得了鹿子霖利落的呼應:凡是在祠堂裡敬香火的白姓或鹿姓的人家,憑本身的產業隨便捐贈,一升很多,一石不拒,實在拿不出一升一文的人家也不指責。修複祠堂的主旨要充分表現縣令親置在院裡石碑上的“仁義白鹿村”的精力。不管捐贈多少,修複祠堂所需的糧款的不敷部分,全由他和鹿子霖包下。白嘉軒把每家每戶捐贈的糧食記了賬,用紅紙謄寫出花名單公佈於祠堂外的圍牆上,每天記下花消的糧食和錢款的數字,內心總亮著一條戒尺:不能給祖宗弄下一攤胡塗賬。全部預算下來,全部村民主動捐贈的糧食隻抵全數所需的三分之二,白嘉軒和鹿子霖兩家合包了三分之一。
白嘉軒被推舉為學董,鹿子霖被推為學監。兩人商定一塊去白鹿書院找朱先生,讓他給保舉一名知識和品德都好的先生。朱先生見了妻弟白嘉軒和鹿子霖,竟然打拱作揖跪倒在地:“二位賢弟請受愚兄一拜。”兩人吃了一驚,麵麵相覷忙拉朱先生站起,幾近同聲問:“先生這是如何了?”朱先生俄然熱淚盈眶:“二位賢弟做下了功德無量的事啊!”竟然感慨萬端,慷慨激昴起來:“你們翻修祠堂是善事,可那僅僅是個小小的善事;你們創辦書院纔是大善事,無量功德的大善事。祖宗該敬該祭,不敬不祭是為不孝;敬了祭了也僅隻儘了一份孝心,創辦書院纔是萬代子孫的大事;今後的世事靠活人不靠死人呀!靠那些還在吃奶的學步的穿爛襠褲的娃兒,得教他們識字讀書曉以禮義,不定那邊頭有治國安邦的棟梁之材呢。你們為白鹿原的子孫辦了這大的善事,我替那些有機遇讀書的後輩向你們一拜。”白嘉軒也被姐夫傳染得熱淚湧流,鹿子霖也大聲謙恭地說:“朱先生看事深遠。俺倆當初隻是感覺本村娃娃上學便利……”
這個村掉隊來出了一名很有思惟的族長,他發起把本來的侯家村(有胡家村一說)改成白鹿村,同時決定換姓。侯家(或胡家)老兄弟兩個要占儘白鹿的全數吉利,商定族長老邁那一條蔓的人統歸白姓,老二這一係列的子子孫孫統歸鹿姓;白鹿兩姓合祭一個祠堂的端方,一向把同根同種的血緣維繫到現在。傳聞白鹿原當時掀起了一個改換村落稱呼的風潮,鹿前村、鹿後村、鹿轉頭村、鹿鳴村、鹿臥村、鹿噙草村、鹿角村、鹿蹄村,不一而足。一名繼任的縣官初來乍到,被這些以鹿定名的村落搞得腦袋發漲,號令一概規複本來的村名,隻答應儲存白鹿村和白鹿鎮兩個與鹿有關的名字,白鹿村的村民感到風景,更加器重本身的村名。
改成白姓的老邁和改成鹿姓的老二在修建祠堂的當初就立下端方,族長由長門白姓的子孫秉承下傳。原是仿效宮廷裡天子傳位的鐵的法例,屬天經地義不容置疑。老族長白秉德身後,白嘉軒順理成章繼任族長是法定的事。父親過世後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