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繁華_第一章 疾風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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鷂子高低翻滾,她的視野也跟著起落。春季的風很無常,快速就停下了,半空中的鷂子筆挺的墜落下去,不偏不倚砸在樓下少年的頭上——

布暖披垂著長髮赤腳鵠立,頂著微涼的風,樞紐僵澀……

布暖的心往下沉,隻如果下了聘,兩邊父母給合了八字,遞不遞婚書都是伉儷。如果此中一個不在了,另一個或鰥或寡,再也算不上完整了。

玉爐很憤恚,“病死倒也罷,偏是和人打馬球,墜馬摔死的。”

姑息……她歎了口氣,這一姑息,是不是就要花上一輩子?

布暖固然錯愕,倒也不是那樣難以接管,閒坐了一會兒問,“父親和母親曉得了麼?”

香儂隻是笑,“蜜斯咳喘纔好一些,這時候花開得好,再吸著花粉細心犯病。還是在家裡的好,坐在視窗看這豔陽天,一樣的賞心好看。”

布暖被母親哭得揪心,坐在繡墩上幽幽長歎。

布夫人點頭,“彆混說,為人父母誰不盼著後代好?就是朝廷嫁公主,皇後還要操心過問呢!我和你父親隻要你這根獨苗,自小到大鳳凰一樣的養著,就盼著你嫁個稱心的人……誰曉得竟是如許了局!”

那少年笑嘻嘻拱手作揖,“蜜斯錯了,登徒子並不好色,不過是鐘情荊布妻罷了。蜜斯拿我比登徒子,三生有幸焉。鄙人姓夏,家裡行九,名景淳,小字九郎,請蜜斯千萬記著。本日另有要事,待明日九郎再來拜見蜜斯,一言為定。”說完便沿抄手遊廊,往垂花門逶迤去了。

模糊想起之前的事,也是這月份,當時寒食才過,恰是踏青玩耍的好時節。武後當政,女性空前束縛,大街上絡繹的人群裡稠濁了那麼多的閨閣女子。彼時布暖十三歲,恰是活潑靈動的年紀。她神馳內裡的天下,轉頭瞥見牆上掛著美人鷂子,搬著杌子就去摘,一麵號召鋪衾的香儂,“把我的紗笠找來,和母親稟報一聲,我要出去放鷂子。”

那少年舉目瞻仰,皂羅折上巾底下是烏黑如墨的發,定定的看著她,露齒一笑,“蜜斯與眾分歧,人家拋的是繡球,你扔的是鷂子。鄙人冒昧,敢問蜜斯可曾婚配?”

布夫人喃喃道,“甚麼都不說,這是甚麼意義?”

她要嫁人了!布家已經開端籌措嫁奩,布暖的內室裡擺了才做成的青廬和兩口大紅漆雕花箱子,一箱裝著胭脂口紅、犀牛角梳子篦子、攏頭盤鏡;一箱堆滿了玉器閨用物什,另有釵、釧、簪、環、玦、珮等頭麵。件件包著紅帛,案上端方擱著兩卷紅尺頭,防著還要往裡添東西。

統統順風順水,卻彷彿和布暖無關,兩個家屬聯婚,不但單是為促進良緣。布暖隻見過夏家九郎兩麵,談不上喜好不喜好,不過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罷了。她曾經抗議過,但見效甚微,厥後放棄了。歸正遲早要嫁人,嫁誰都是一樣,所幸夏家九郎長得不丟臉,她還能姑息。

布如蔭請夫人鄙人首落座,皺著眉頭說,“能有甚麼說法?我去時九郎已經入斂了,夏府高低亂成了一鍋粥,他家夫人和老太君哭得昏入夜地,夏侍郎見了我潦潦說了幾句話,就進內堂安慰老母去了。不幸九郎年青,隻要兩個總角外甥守著靈棚子,族裡都是長輩,披麻帶孝的一應是府裡下人。我給長明燈添了油,撚了三支香敬上,留在那邊也惹人諦視,就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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