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所言，他的下一步便是進軍巴陵，那顧因遲早會與他在疆場上正麵比武。

“是，老城主不肯對梁軍昂首，也不忍看兵士與百姓墮入戰役泥沼，服下封喉毒藥，跟隨蜀王而去。他的妻女，現在都在我府中安住，我必好好待之。”

我們四人都不再言語，冷靜前行，忽一陣疾風從身邊林中冒起，一柄銀色長劍似青蛇般吐著信子，倏忽而至。

王城主做錯了嗎？

痛！我隻覺胸口一涼，還未看清麵前人，那長劍已入體即出。

王鎮山雙目噙淚，本是白淨的臉皮漲得紫茄普通，梗著脖子慘聲道：“殿下是更情願看到巴東八千將士慘死疆場、城中五萬百姓血流成河嗎？”

“你愧對於他們，我則愧對於蜀國十萬冤魂，但是如許？隻因我，死力主戰，死守益州，纔將滿蜀軍民置於了梁軍箭矢之下！男兒保家衛國，搏命殺敵，我做錯了嗎？明知不成為而為之，究竟是大丈夫之舉，還是不獨立量？”顧因滿臉蒼茫之色，哀慟萬分。

王鎮山哽嚥著，看著顧因道：“殿下！賣國賣友、無恥卑鄙之徒，這些罵名我都不怕，我隻願這蜀國土地之上，多些人活下來！隻要少些荒漠橫屍，少些流浪失所，現在如許，我背上千古罪名又如何？”

他淚水滾滾而下：“箭矢隻要兩萬，糧草隻夠五日，用完了就冇了！隻要八千血肉之軀，拿甚麼去和糧草充沛後盾有力的梁軍對抗？”

那王鎮山叩首蒲伏在地：“殿下，老臣並冇有說老臣對，我說的隻是無愧無悔，讓我重新來一遍，我仍然會這麼做。但是，我的心，何嘗不痛苦，高老城主對我恩重如山，當日我對他提此建議，他果斷回絕。厥後，見我們兵力比之梁軍，有天壤之彆，他便，他殺成仁了。”

顧因氣到手顫抖，劍尖微微顫抖，似隨時要刺向王鎮山咽喉，語氣卻更加冰冷，充滿鄙夷道：“似你這般賣國賣友之人，有何資格對天對地？”

顧因一時冇了言語，劍尖顫抖得更加短長，臉上一陣白一陣青。

他大力擺脫，將我甩開，轉頭看向閔秋，一雙眼通紅，問道：“閔兄，他說得對嗎？我和父王錯了嗎？我們不該以死抗敵嗎？是我們害益州滿城冤魂嗎？”

也不知到了甚麼時分，閔秋與三行已靠著牆壁打盹，王鎮山還是跪在顧因身前。

但他如此做法，保全了八千將士性命，讓多少盼兒歸的孃親、盼郞還的女子不必再以淚度夜；又保全了城中五萬百姓，讓多少家庭免了支離破裂、流浪失所！

顧因終究抬起了頭，他悄悄握了握我的手，再緩緩推開。雙目赤紅，神采卻果斷如鐵，看著王鎮山道：“後代自有公論，蜀已亡，天意如此，我不殺你。”

在蜀人看來，他叛變家國，開門迎敵，賣友求榮，無恥無格，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他是他殺的？不是被梁軍刺殺？”顧因眼神一片蒼茫。

顧因不再言語，也不轉頭，推開首頂洞蓋，躍身上去。

他緩緩站起家來，向跪於地的王鎮山鞠了一躬，安靜道：“你儲存了那麼多蜀人道命，我該謝你。”

來不及反應，人影就已竄至麵前。

那王鎮山熱淚縱橫，身子顫抖起來，“撲通”一聲跪到在地，抬頭看著顧因道：“老臣這一跪，跪的是先王，是高老城主與那八員大將，但老臣，上不愧於天，下不愧於地，即便殿下殺了老臣，老臣也還是一樣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