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坐定了,寶釵讓丫頭端了茶水過來,婆子欠欠身接了,臉上並未曾笑,隻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我們家女人讓我來瞧瞧薛女人,給薛女人問個好,並說告假的事情不消擔憂,女人上學時必定奉告教員,還說讓女人放心養病,如有甚麼難堪的事情,可派人去給我們女人講一聲,能幫的,我們女人必然會幫的。”
寶釵聽一了驚,暗道恐是來者不善。
她派婆子來,便是來安寶釵的心。
婆子從速站起來:“女人言重了。”
鶯兒搬了把椅子給寶釵,寶釵坐下,定眼去看,隻見前廳坐了好些小我。
纔要叫鶯兒出去奉侍她梳洗,就見簾子挑開,香菱端著一個紅漆木盤,上麵放了熱氣騰騰的幾碗蝶吃食。
熱熱的飯食下肚,寶釵頓覺精力好了很多,讓鶯兒扶著下地轉了一圈,隻覺體虛氣短,便又躺回床上療養。
寶釵一笑,曉得她心眼實誠,便也不再說甚麼。
話說寶釵派了鶯兒去朱家,請朱秀貞幫她告假,一時,鶯兒去了又回,並朱家秀貞女人派了一個丫頭又一個婆子來看望寶釵。
隻聽薛家二房太太趙氏道:“三爺出事的動靜我們老爺已經曉得了,也派人去都城探聽環境,弟妹萬不要焦急,且放心等著便是,三爺福大命大,並能罹難呈祥。”
第二日寶釵一大早醒來,睜眼時深覺神情氣爽了多少。
吃的飽了,讓鶯兒把飯食拿下去和幾個丫頭分了吃,她拉香菱坐下,笑道:“我這一病倒是讓你勞累了。”
寶釵強撐著讓鶯兒扶她坐起,她穿戴半新不舊的衣裳,腰間搭了條綾綢被子,本來一張銀盤似的臉現在顯的肥大了些,一雙眼睛卻更顯的大了,她咳了一聲,拿帕子捂了嘴:“想來朱姐姐也曉得我家裡現恰是難堪這時,若真有甚麼事,我也不會客氣,很會去請朱姐姐幫手。”
又一想,這另幾房也太心急了些。
一時,送走香菱,寶釵纔要想出去逛逛,順帶曬曬太陽,好讓身材早些好起來,便見雀兒倉促跑來:“女人,另幾房的太太來看望,現正跟我們太太在客堂說話呢。”
她們並冇有疇前門出來,而是從後罩房出來,顛末主房後倒座的抱廈,躲到一個小門後邊。
寶釵是真安了些心機,說了這麼些個話,她也感覺累了,讓鶯兒拿了些錢給那婆子和丫頭,又讓人把她們送了出去。
“女人。”鶯兒在窗外回了一聲,緊接著便跑了出去。
朱秀貞這般對她,寶釵心下感念,更覺有些對不住,隻想著今後必誠懇對待朱秀貞,如有機遇,也要酬謝朱秀貞本日不棄的恩典。
聽婆子這麼一說,寶釵安了心,在床上半躺著點點頭:“有勞朱姐姐操心了,家裡慌亂,接待不周,還請包涵。”
“我們女人也是這麼說的。”婆子笑了笑:“我們女人和薛女人自小的情分,並不是旁人能比的,女人隻說讓薛女人且放心吧。”
便是上一世,那幾房起壞心機也是在薛宏歸天以後才鬨將起來的,可現現在薛宏存亡不明呢,這些人就想來掠取她家產業了。
“走,我們也去前廳看看,瞧瞧我那些個伯母嬸孃到底打著甚麼主張。”寶釵嘲笑一聲,扶了鶯兒的便走。
這朱秀貞也是個靈透人,豈不知寶釵的心機。
寶釵曾聽薛宏說過,這朱家是和當年聖祖爺的怡親王家做了親,她家的動靜極通達,她讓鶯兒去朱家,一來是讓秀貞幫手告假,二來是想借秀貞的手曉得一下京裡的詳細環境,或者,還能曉得父親現在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