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強撐著讓鶯兒扶她坐起,她穿戴半新不舊的衣裳,腰間搭了條綾綢被子,本來一張銀盤似的臉現在顯的肥大了些,一雙眼睛卻更顯的大了,她咳了一聲,拿帕子捂了嘴:“想來朱姐姐也曉得我家裡現恰是難堪這時,若真有甚麼事,我也不會客氣,很會去請朱姐姐幫手。”
便是上一世,那幾房起壞心機也是在薛宏歸天以後才鬨將起來的,可現現在薛宏存亡不明呢,這些人就想來掠取她家產業了。
那婆子坐定了,寶釵讓丫頭端了茶水過來,婆子欠欠身接了,臉上並未曾笑,隻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我們家女人讓我來瞧瞧薛女人,給薛女人問個好,並說告假的事情不消擔憂,女人上學時必定奉告教員,還說讓女人放心養病,如有甚麼難堪的事情,可派人去給我們女人講一聲,能幫的,我們女人必然會幫的。”
便是捐出去,她家還能落一個積善性善的名聲,也另有人感念她家恩德,給了那七房,隻會讓他們無止禁的想得好處,隻會讓他們更想著怎的欺負他們。
第二日寶釵一大早醒來,睜眼時深覺神情氣爽了多少。
那婆子約有三十多歲,容長臉,大大的眼睛,一雙眼睛裡透著幾絲精芒,一瞧就曉得是個短長利落的人。
她派婆子來,便是來安寶釵的心。
“鶯兒。”寶釵大聲叫道:“這丫頭跑哪去了。”
隻聽薛家二房太太趙氏道:“三爺出事的動靜我們老爺已經曉得了,也派人去都城探聽環境,弟妹萬不要焦急,且放心等著便是,三爺福大命大,並能罹難呈祥。”
話說寶釵派了鶯兒去朱家,請朱秀貞幫她告假,一時,鶯兒去了又回,並朱家秀貞女人派了一個丫頭又一個婆子來看望寶釵。
寶釵聽一了驚,暗道恐是來者不善。
那小門並不是實心木頭的,而是紅木透雕,上麵鑲了些玻璃,透過玻璃能夠很輕易的看到前廳的風景,聲音也聽的清清楚楚。
“走,我們也去前廳看看,瞧瞧我那些個伯母嬸孃到底打著甚麼主張。”寶釵嘲笑一聲,扶了鶯兒的便走。
“姐姐這是那裡話。”香菱低頭:“我竟是情願多勞累些,隻姐姐不給我這些個機遇。”
朱秀貞這般對她,寶釵心下感念,更覺有些對不住,隻想著今後必誠懇對待朱秀貞,如有機遇,也要酬謝朱秀貞本日不棄的恩典。
“我們女人也是這麼說的。”婆子笑了笑:“我們女人和薛女人自小的情分,並不是旁人能比的,女人隻說讓薛女人且放心吧。”
走了一程,寶釵微微歇息了一會兒便接著走。
婆子從速站起來:“女人言重了。”
又一想,這另幾房也太心急了些。
她身後跟了個丫頭,穿戴翠綠的裙子,站在那邊穩穩鐺鐺,目不斜視,如此,可見朱家家教是極不錯的,也可想見朱秀貞的家世必不像表示出來的那般簡樸。
香菱把手中托的東西放到一旁圓木小桌上,對寶釵一笑:“姐姐醒了,快起來嚐嚐我做的吃食。”
“女人。”鶯兒在窗外回了一聲,緊接著便跑了出去。
鶯兒搬了把椅子給寶釵,寶釵坐下,定眼去看,隻見前廳坐了好些小我。
吃的飽了,讓鶯兒把飯食拿下去和幾個丫頭分了吃,她拉香菱坐下,笑道:“我這一病倒是讓你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