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有所不知啊,”薑曇生的話像條毒蛇,見空子遍鑽,“他從根子上就壞透了,生來就是個臟心爛肺的混蛋,悖禮犯義無恥之徒說的就是這類人。莫說聖賢書,就是賢人從土裡鑽出來親身教他,那也還是個無可救藥的孽障。”
“這......”薑曇生難堪地用白玉筆管撓撓頭,內心把這老東西的祖宗十八代咒得幾近要從土裡爬出來與他冒死,“本來這類不孝不悌的喪家東西不配坐在這裡聆聽賢人教誨,該死打一頓攆出去,不過為兄大人有大量,在這與你向老......夫子求個情從輕發落。我看去內裡跪足三個時候,歸去把孝經抄個五十......不......一百遍也就算了,夫子你意下如何?”
何況薑悔這小子,看著瘦得隻剩一根筋,實在經打又耐踹,平常書院板子底子唬不住他。他平生怕的就隻要一樣——冇有學上。可天曉得薑曇生比他還怕,若冇有薑悔,那些漢隸章草的大字誰來替他代抄?那些駢四驪六的文章誰來替他捉刀?
“薑悔,你果然如此悖逆?”秦夫子捋了捋亂糟糟的山羊鬍道,“可有何要辯白的麼?”
夫子姓秦名守基,字子文,當年乃是前朝太門生,現在則是個皓首蒼顏的老鰥夫。
如此甄選出來的秦夫子好不好色不得而知,卻另有一癖,乃是劉伶、杜康的知己,常常是以誤事,前幾任店主就是忍耐不得纔將其辭退的。
薑曇生一聽就不乾了,正愁冇機遇連你一起發落呢,這不是一來打盹就有人送枕頭麼:“為兄雖胸懷廣漠,天然不會與你一個小小女流之輩計算,但你既然曉得錯,也冇有逃脫懲罰的事理。”
“小郎君慎言!慎言!”秦夫子搖著頭輕聲斥責道。
神不知鬼不覺又將心腸磨鍊過一遍的秦夫子便道:“老夫雖鄙人,卻自問對你悉心教誨,未敢有一日懶惰,你聖賢書也誦了很多光陰,為何行此悖逆之事?”
現在這隻枕頭不肯好好當她的安排,竟然混到人堆裡來裹亂,偏又是一個他獲咎不起的,秦夫子慪得鬍子都顫抖起來:“小娘子曉得改過已是非常寶貴,有道是“幼者必愚,愚者妄行”,你年幼無知,想來你阿兄也不會見怪於你。”
不過主持中饋、手握束脩的曾夫人既然交代過切勿對薑曇生“嚴加苛責”,他也隻本事著性子作出誨人不倦的嘴臉,清了清嗓子明知故問道:“哦?這是何故?”
薑家從上到下略通文墨的也就是曾氏一個女流,遴選西席如許的重擔天然不能讓娘子出頭露麵,而薑景仁選人一不問德行,二不考學問,端看頭上鬚髮白不白,臉上褶子多未幾。
鐘薈若無其事地報以甜甜的淺笑,她笑起來嘴角一邊高一邊低,兩邊酒窩一個深一個淺,微彎的杏眼裡儘是戲謔,為那張美得幾近有些有趣的臉平增了一分邪氣,倒比昔日靈動了很多。
又有甚麼事兒啊?秦夫子都快給這幫祖宗跪下了,昨日剛領了束脩,他隻想早點把本日的課講完,歸去和劉伯倫敘話舊。
“門生方纔頂撞了兄長,理應一塊兒受罰。”隻見薑明月直起家,不緊不慢隧道。
“還遠遠不止!薑悔還教唆二mm頂撞兄長,誹謗我兄妹交誼,其心可誅!”薑曇生一邊裝模作樣地一唱三歎,一邊扭過甚對著前麵的二孃子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