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子彷彿看破了她的心機,揉揉手腕笑著道:“有些手痠,本日就寫到這裡吧,你去與我溫一碗杏酪來,我歇一歇再看會兒書。對了,另有我那隻白玉連環,也一同取來。”
蒲桃大吃一驚:“會不會是弄錯了?”
蒲桃眸光一閃,抿抿嘴,狀似羞慚地低下頭:“小娘子慣會諷刺人,奴婢未幾嘴便是了。”
過了戌時,院門早已落了鎖,同屋的趙嬤嬤已經打起了鼾,季嬤嬤仍然心亂如麻展轉難眠。就在這時,蒲桃提著燈,帶著兩個細弱的婆子,“砰”地一聲推開了她的房門。
“另有......”蒲桃彷彿俄然想到了甚麼,欲言又止隧道,“這玉連環雖是在娘子臥房裡丟的,彆處的東西難保冇出缺漏,不如趁此機遇將奩箱、庫房都盤點一遍。”
季嬤嬤還待辯白,鐘薈已經著阿杏去取藥油,她隻能把話嚥了下去,惴惴不安地回下人房裡躺著。
“這季嬤嬤和趙嬤嬤不是夙來交好麼?”蒲桃彼時跟著二孃子去琅嬛閣上課,錯過了這場鏖戰。
鐘薈擱下筆,揉了揉眼睛,她身前的黑檀書案上鋪著幾篇大字,半月型的紋石墨池已經快乾了。
阿棗心說娘子這筆字真是叫人不忍看,恰好還樂此不疲,一兩銀子一疊的雪浪紙就這麼造,她看著都有些心疼。
“奴婢明白,這就去查,”蒲桃皺著眉頭,咬了咬嘴唇躊躇道,“這事要不要回稟老太太和夫人?”
當然鐘薈並未親眼目睹,阿棗也不敢汙了她家小娘子的耳朵,隻將季嬤嬤如何先動手為強,趙嬤嬤又如何反敗為勝,以及兩人過了些甚麼招數,活矯捷現地描畫了一番。
季嬤嬤彷彿也覺出了甚麼,到了申時按捺不住,一瘸一拐地來找鐘薈乞假,撩起褲腿向鐘薈揭示她高高腫起的腳踝:“小娘子,老奴本來想著本身拿熱巾子敷一敷,拿藥油揉一揉便罷了,不成想本日起來腫得一發短長,思來想去還是求小娘子垂憐,差人送個信與老奴那不肖的兒子,令他接了老奴去醫館瞧一瞧,買幾帖藥來治一治。”
“嗯?”鐘薈放下茶碗奇道,“既然你記得這般清楚,那便是我們走後有人拿去了唄。阿杏你去將蒲桃叫出去,莫轟動了旁人。”
“小娘子說那裡的話,奴婢生得笨,以是凡事多留個心眼罷了。”蒲桃微微一笑,眼底卻看不出涓滴波瀾,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回身出去了。
蒲桃料事如神,一盤點那口箱子裡公然少了幾樣小物件,鐘薈心中瞭然,叮嚀下人將院門看緊。
鐘薈對她的話不予置評,卻好整以暇地凝睇著她的眼睛笑道:“這還是我頭一回聽你說那麼多話呢!”
阿杏被她盯得頭皮發毛,結結巴巴隧道:“嗯......嗯......彷彿是吧......我不太記得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蒲桃似是有些悔怨,“昨日還是我和娘子提了,叫趙嬤嬤替她一回,冇想到令他們生了嫌隙......”
鐘薈感激地點點頭:“再安妥不過了,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而那櫃子上的鎖一共三把鑰匙,蒲桃一把,阿棗一把,季嬤嬤一把,家賊是誰彷彿已經昭然若揭了。
那些字醜得十彆離具一格,一筆一畫活像是蛞蝓爬過留下的陳跡,不過懂書的人便能看出那些字架子搭得極好,鐘薈搖了點頭,下筆一快就如許,不謹慎把上輩子的孺子功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