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二孃子，不如三娘子討喜會來事，可貴見一回還躲躲閃閃的，久而久之便不放在心上了。

薑景仁內心一慌，目光躲閃，四下裡一瞟，終究落在了二孃子身上。

那身衣裳雖是半舊的，緣邊上卻像女子似地繡了纏枝桃花，他也不著冠，隻戴了一條皂巾。那衣服非常輕軟，小風一吹便飄飄蕩揚。

鐘薈對這類小孩子之間爭寵的把戲全無興趣，悄悄地站在一旁打量她久仰大名的阿耶。

薑景仁連中衣都未著，一身淺栗色家常軟羅單袍，因是來見尊親，好歹將腰帶繫緊了些，隻暴露胸口處一小片白裡透紅的肌膚，那紅暈一向延長到脖頸和臉頰，一雙眼眸霧濛濛如輕雲蔽月。

在曾氏院門口站一夜總不是個彆例，薑景仁隻得往園子裡走去。是夜孤月當空，撒下一地霜華，薑景仁舉目四望，他有華屋百間，層台累榭，四周都是高翹的簷角黑黢黢的剪影，卻找不到一處容身之地。

薑景仁垂憐得非常用心，第二日便起晚了，去薑老太太院裡存候時，差未幾已是用午膳的時候。

“咳咳…”老太太神采更加丟臉，單那兩聲咳嗽比薑大郎剛纔那番經驗凶惡多了，枯瘦烏黑的手蠢蠢欲動，眼看著就要去抓那豹頭柺杖。

薑大郎走出正院，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竟不知徹夜該去那邊落腳。園子裡姬妾紮堆，少不了有人翹首以盼，免不了有一番拉來扯去，他向來懶得辯白真情冒充，也不管那些女子是圖財還是圖兒子，那種眾星拱月的滋味實在不賴。

“阿耶。”鐘薈捏著鼻子叫了一聲，方纔他們幾個已經給薑大郎見過禮，她便感覺這分外的一聲虧了。

因而薑大郎便頂著一張東風化雨的粉麵，摸了摸二孃子的發鬟，體貼道：“病了好久都瘦了。”

“郎君恕罪，”少女螓首低垂，緊緊捏著衣襬，惶恐隧道，“奴婢是管園子的婢子，名叫蒲桃，不知郎君在此，望郎君垂憐......”

薑大郎這才後知後覺地打量起這好久不見的二女兒，感受有些陌生。

饒是有衛家兒郎珠玉在前，她還是被這便宜阿耶晃了眼。若單論仙顏，能與衛家人平分秋色的，鐘薈兩世為人還真隻見過薑景仁這麼一個。

女子一回身，公然是個眉眼纖秀的少女，雖無非常色彩，卻更叫人生出顧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