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月至今冇鬨明白她究竟有幾個庶弟庶妹，更彆提昭穆齒序了。

尚書倉部令史雖是九品小官，但頂著阿豚名號也實在不像樣，天子送佛送到西，買一送一地把兄弟倆的名字都包辦了，因而薑阿豚長到二十五歲上，搖身一變成薑景仁，字孟澤，成了薑家數代第一個有表字的人。

雖說前日夫人叮嚀漸漸把大娘子妨克胞妹的原因流露些與二孃子，但此時她被頂撞得血氣上湧，不由自主地想難堪她一二，當下繃起臉來：“小娘子還小，有些事夫人不叫多問，您就彆問了，老是為了您好。夫人這些年對您那真是冇得說，親生的阿孃也不過如此了，小娘子要感念夫人的恩德，不時服膺為人後代的事理，恭謹和婉，聽夫人的話纔是。”

若不是鐘薈對薑家二郎薑景義有所耳聞，她也會這麼以為。

“嬤嬤覺著我問不得麼？”鐘薈淺笑著望向她的眼睛，悠悠道，“我遠親的阿姊，天然是不時顧慮的。”

薑景仁還是薑阿豚的時候已經娶妻生子，原配是金市西南角酤酒的陳家三娘，嫁過來一年便生了宗子薑曇生，五年後生養生薑明霜、薑明月這對雙生女兒時胎橫產亡。續絃曾氏的母家是弘農楊氏的旁支，在她母親出嫁時已經式微。曾氏膝下的三娘子薑明淅六歲，八郎薑竺生尚在繈褓中。

鐘薈記性比平凡人好，但並非真的過耳不忘，之以是把一句閒談記到本日，乃是因為她阿耶本性中正平和，極少發驚人語，更不會說過甚話，他有此一言，這位薑二郎必然有甚麼值得稱道之處，那麼天子如此寵遇薑家，或許並非隻是薑婕妤一人的原因了。

薑大郎約莫是不敢華侈祖墳上好不輕易冒出的青煙，兢兢業業地冷靜耕耘開支散葉，這些年陸連續續納了七八房妾室，加上冇名分的美人、歌伎、美婢，少說有二十來人。

想起夫人的交代，她隻好努努嘴，老了老臉皮道：“先頭夫人去得早，您和大娘子從小冇了親孃，按理說姊妹倆是該一處靠近，相互幫扶的，何如有個方外的高道算得大娘子的命格與你有妨克，若養在一處必給您招災招難。夫人不叫下人嚼舌根，也是怕您內心有疙瘩，倒壞了姊妹情分，娘子莫怨奴婢，不是奴婢成心瞞著您。”

薑家人丁簡樸，薑老太爺膝下兩子一女，俱是老妻曹氏所出，半個妾室也冇有――倒不是鶼鰈情深，主如果因為窮。薑老太爺約莫也不是納福的命，好日子冇過上多久，常日裡看著挺旺健的一個老邁爺，無災無病地就那麼冇了。

“嬤嬤，我阿姊為何去了表叔家呀？”這天用晚膳的時候鐘薈向乳母季氏刺探。

這些天她想方設法逗著阿杏他們多說話，逐步把薑府的環境探了個大抵。

後一樁她大抵也猜到，一個小小孩童又不能何為麼奸犯甚麼科，被送到彆處養多數是生辰命格上犯了甚麼忌諱，不是妨克彆人就是被彆人妨克，這類事情並很多見，有些人家乃至會把出世在惡月惡日的孩子直接溺斃。

薑大郎娶了兩任老婆，嫡子嫡女不算多，勉強夠用，庶子庶女就很可觀了。

“哦，曉得了。”鐘薈揮了揮手，表示她將剩下的小半碗粥端走，從阿棗手中接過杯子漱了漱口，含了片雞舌香。

那是元豐九年，曾氏嫁到薑家第二年，也是三娘子出世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