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薈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核閱、防備和深深的顧忌。這倒不敷為奇,在很多世家準嶽母眼中,現在的三皇子恐怕不啻於一塊吱吱冒油的大肥肉――大皇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二皇子冷靜無聞、五皇子母切出身陋族,對成心與天家攀親的人家來講,三皇子無疑是最好半子人選。
到得萬春宮,幾人先去處楊皇後存候。楊皇後按例賞了薑氏姊妹一些金玉器玩,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二孃子高低打量了一番,對身邊的年長女官誇獎道:“你可見過這麼都雅的小娘子?怕是把阿薑都比下去咯!”
大娘子連連擺手:“表兄你管本身去頑吧,不消理我們,二孃早上吃了冷食鬨肚子,冇大抵緊,回娘娘那兒喝碗熱茶歇乎下就冇事了。”
司徒鍇明顯常叫他阿孃教唆著做這做那,雖貴為皇子也毫無牢騷,找宮人要了個竹籃子搭在胳膊上,領著兩個表妹出了門。
她點點頭道:“阿兄說得在理,我們是該去處淑妃娘娘、公主殿下請個安的。”
大娘子一想也是,本身真是急胡塗了,從速對那輿人道“光駕停一停。”
“叫你早寢切莫吃那麼多涼糯米糕,偏不聽!”大娘子又氣又急,濟源話都蹦了出來,“真叫闊裡冇泛說。”
司徒錚掃了眼前麵那輛羊車,兩重青紗車幔中模糊能辯白出影影綽綽的人影。他感覺彷彿有人在他五臟六腑中點了把火,脊椎一陣酥麻,不由自主地一顫,舒暢得想歎出聲來,清了清嗓子道:“既是三弟舅家表妹,也是我們的表妹,很不必見外,兩位表妹如果不介懷便一同前去,五弟意下如何?”
眾宮人捧皇後孃孃的場,都道薑家小娘子好樣貌,像從畫上走下來的一樣。鐘薈便一臉羞怯地垂著頭不作聲。
四人坐下喝了杯荷瓣清露烹的茶,常猴子主、四公主和二皇子也到了。
“哎,你們也在?”常猴子主一踏入閣中便欣喜道,“前日和五弟提及你們倆,道你們整日窩在凝閒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不出來我就找上門來啦。”
三皇子聽到動靜也下了輿,問清楚啟事笑著道:“愚兄這兒剛好有個宮人精通醫理,隨身也帶了一些消食和胃的丸藥,先叫她看看豈不是便宜?”不由分辯便對那年青宮女低聲叮囑幾句,從袖中取出個織錦香囊遞與她。
鐘薈和大娘子都道不嫌悶,薑婕妤還是不依,差了宮人將五皇子司徒鍇叫來,叮嚀道:“可貴本日有點風,氣候較前日風涼了些,你帶兩位表妹去園子裡疏鬆疏鬆。順帶去瞧瞧宜風觀前的藤蘿著花未曾,如果有半開的摘一籃子返來,早晨叫小廚房做藤蘿霜餅吃。”
閣內陳列素雅,琴書畫具圍棋一應具全,一支吾桐探到了青瑣窗內。
鐘薈一聽此人說話,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真是怕甚麼來甚麼,皇宮那麼大,恰剛好巧不巧地與三皇子狹路相逢。
奇就奇在,鐘薈從楊後臉上還讀出了一絲憐憫和不忍,彷彿在看個行姑息木之人,都說知子莫若母,這就叫人不寒而栗了。
楊皇後近看冇那麼年青了,上眼瞼在眼尾處耷拉下來,眼角有細紋,眼下有些浮腫,厚厚一層胡粉難掩怠倦的神采,華貴瑰麗文繡繁複的綾羅更烘托出她的蕉萃,那種倦態彷彿已經刻入了骨髓,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司徒鍇讚成地朝這上道的表妹一笑:“明日如果氣候好,阿兄帶你們去碧海泛舟,端五的飛鳧還留了兩隻在宮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