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另有一項任務,就是幫忙楊籮筐寫家書、讀家書。
楊籮筐從小在地步裡乾慣了農活,力量的確是很大。早晨告急調集,連著跑兩千米,大氣都不喘一口,我跑到後半程,一隻手悄悄地拉著他的揹包帶還跟不上步隊。到構造農場插手勞動,每人四壟麥子,我腰痠腿疼的剛割到地中間,楊籮筐已經割到地那頭返返來策應我了。
“孩子包(抱)到你家來了!”
構造政治協理員室以構造的名義給籮筐故村夫民公社的反動委員會發函,請他們調查此事。過了很長時候,對方纔覆函答覆說,公社反動委員會的一個副主任在秋花她們村駐隊的時候,與秋花做了“不該該做的事情”,公社反動委員會已經對阿誰副主任停止了“峻厲攻訐”。對方還說,秋花與籮筐隻是肯定了愛情乾係,並冇有支付結婚證書,他們還冇有正式結婚,以是,阿誰副主任談不上是粉碎軍婚,隻是普通的餬口風格題目。
人們常常描述文盲的一句話是“目不識丁”,為了形象講授,我從牆角裡撿了半截鐵釘子,讓楊籮筐先學習熟諳“丁”字。還撿了一大一小兩個石頭蛋子,讓他學習認“大”字和“小”字。
我唸完這句話,直抱怨籮筐:“你咋冇到季候就播種了呢!“鬥私批修”的時候但是冇有聽你說過這件事。“
一排二班班長崔永來是個已經退役兩年多的老兵,他讓我和從同一個公社一起參軍的老鄉楊籮筐結成“一對紅”,展開一幫一活動,能夠考慮我是有知識的“老三屆”,能說會講,多量判稿也寫得不錯,能夠幫忙籮筐學習文明;而楊籮筐是個隻曉得黌舍大門朝那邊開,但是向來冇有出來念過書,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他的力量大,投擲手榴彈一脫手就是四十多米,能夠在軍事練習和乾體力活的時候幫忙我。
有一天,籮筐遞給我的信封上,字體內疚,非常陌生,我扯開封口,發明署名是“秋花”――籮筐上過兩年小學的工具,便展開信紙,不假思考地開端念:“籮筐你好,我生了!”
遵循要求,軍隊征兵的時候不能領受冇有文明的青年參軍,但楊籮筐的叔伯哥哥是他們出產大隊的民虎帳長,他不但讓楊籮筐報名當了兵,還在文明程度一欄裡給他填了個“小學畢業”。當時,鄉村青年為了能當上兵,虛報學曆的征象並很多見,與我分在同一個班的新兵梁繼亭,隻上了兩年半小學,學曆那一欄裡卻填了個“初中畢業”。梁繼亭的語文程度很低,漢語拚音一點不會,問他“聲母”是甚麼?他說生母就是親孃;問他“韻母”是甚麼?他說孕母就是肚子裡懷了孩子快當媽媽的女人。他的算術程度更是低得讓人好笑,問他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即是多少?他說即是四分之二。他加法減法固然曉得未幾,但是乘法除法卻略知一二,會說“管他三七二十一”、“咱倆二一添作五”。
給籮筐家裡寫信的時候,我把他想說的意義在廢紙上起個草,先念給他聽,點竄後再抄到信紙上。籮筐當真地把我寫好信紙折迭起來,裝進信封,粘貼好,謹慎翼翼地拿著,到連部交給通訊員蓋免費三角章發走。
是呀,生甚麼了?我內心也嘀咕。
過了兩天,我用鉛筆在白紙上寫了個“大”字,問籮筐,這念甚麼?籮筐說不出,我就拿出大石頭蛋子開導他。籮筐想了想說,這念“大石頭”。我說,這不念大石頭,是念“大”!我又在紙上寫了個“丁”字,把半截鐵釘子也放在中間,問籮筐,這念甚麼?籮筐看了看說,這念“小鐵棍”,噢,不對了,這個字應當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