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漂亮伽女。”李夫人說。

這時候天氣將晚，比丘尼都在禪堂誦經。木魚聲聲，伴著呢喃的誦經。霞光在暮色裡。一層一層，鱗次櫛比，照在壁畫上。那色彩仍然是素淨的。嘉語命茯苓提了燈，遠遠跟著。

“很仙顏啊。”嘉語讚歎。

傳說漢武帝也有位李夫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李夫人微微一笑，腳步一轉，是目連救母。李夫人說：“目連尊者在佛陀的弟子中，神通第一。”

嘉語也聽過那些故事，說在荒郊田野，天氣將晚，會有狐狸化作仙顏女子，乘著風前來相會。到天明時候回顧，隻見墳塋。

她話說得客氣，嘉語測度她是有所求――求甚麼呢？她內心獵奇，便不再推讓。

茯苓跟在她們身後，有五六步的間隔。燈光綽綽地照到麵前，實在已經不甚敞亮。李夫人皎白的肌膚近在天涯。她的眼睛略長，尖細掃尾。圓的眼睛像貓，一頎長就像狐狸，難以描述的媚。

鄭忱還坐得住，鄭笑薇就坐不住了。嘉語可不想見她――那多難堪哪。

有神蹟甚麼希奇，嘉言都曉得，隻要太後想看神蹟，要甚麼冇有。每年底下獻上來林林總總的吉祥，勻一點給永寧寺就充足了。

嘉語猜，能夠是鄭笑薇。

安順行過禮要退下，又被嘉語叫住：“明兒你帶禮品去看望隨郎君, 如果傷得重, 就給他送藥疇昔。”

半夏瞪她一眼：“女人問話, 要你多嘴！”

“受了傷？”茯苓奇道，“誰打傷了他，崔公子麼？”

如果連生之歡愉都不再迷戀，那何必有生？冇有生，何來有信？嘉語不信這個。

他們說他憐憫世人，他們說他的慈悲充盈六合，普照眾生，但是嘉語總狐疑，那隻是一種俯視。

壁畫中佛陀金色法衣，右肩暴露，端倪平和。雙手疊作蓮花印。腦後焰光灼灼。

李夫人卻笑說：“我平日無事，倒是很喜好看佛家故事，公主不嫌棄粗陋，我情願給公主說說。”

麵前呈現一口古井，井邊少女婀娜，正在打水。

佛陀說：“到你配得上他，我就應允你們的婚事。”

口中儘管應道：“青提夫人殺生謗佛，罪孽深重，當今太後堅信佛法，天然不會有此報。”

往右行，七八步，年青尊者含笑而立。

安適回聲退下。

忽寶光寺方丈著人來請，說得了南邊的好茶，要請嘉語去品。嘉語揣摩著她又不懂茶，能品出個甚麼花腔來。多數是有人想要見她，方丈抹不開情麵，又捨不得拿本身的麵子墊底，就隨便找了這麼個古怪的藉口，要推讓要承諾，都由得她本身做主。

“那倒冇有, ”安順答覆說, “隻小人瞧著，像是受了傷。”

冇有人恩賜。

他說人間八種至苦。生，老，病，死，五陰盛，怨憎會，求不得，愛分袂。塵凡中掙紮，他不動聲色的寂靜。信他的人每日誦唸他的名字，但願能被引渡到極樂之土，那邊隻要歡樂，冇有痛苦。

總歸是不能擺脫的，如果還迷戀生之歡愉。

――宋玉說，店主之子，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太短。著粉太白，施朱太赤。

又想，疇宿世的結局來看，天子和太後的乾係隻會越來越僵，終究反目。太後被囚，固然不像青提夫人如許苦痛，日子也不好過。天子或許會心疼母親，但是這類心疼冇法與權欲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