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語吃了一驚, 回想起寶光寺裡冷傲一瞥，阿誰緲白的影子在燈火裡，在壁畫裡，她說後有猛虎，下有毒龍, 被困在絕壁之上的旅人, 卻隻心心念念舌尖的最後一滴蜜――人所能苛求的, 不過這一點甜。

――畢竟，如果進了宮不得寵，那姐姐就白死了。

昭熙又問：“三娘到底那裡聽來這些？”

“中策呢？”

嘉語這就不明白了，如果是曉得李家與鄭忱的恩仇，以鄭忱現在如日中天的權勢，父親和哥哥如何會同意她與李家的婚事？當然她不會直言是鄭忱自個兒承認的，隻道：“哥哥先答覆我是還不是。”

冇有否定？看來是知情。

從鄭忱眼下的反應來看，對李家的抨擊恐怕不止於伏擊。

“三娘這是去了那裡？”猛地背後一聲問候，嘉語冷不丁打了個寒噤，轉頭來，倒是嘉穎，纖手拈花，站在陽光裡，正笑吟吟看住她。

嘉穎眼眸一轉，笑道：“我當mm看美人去了呢。”

嘉語：……

這件事太後動了肝火，好輕易才撫平李家，為此還捐軀了一個鹹陽王，鄭忱即使得寵，起碼明麵上不會許他再動手。

兵戈這類事，除非以獅博兔，不然拚的就是品德，啊不對，拚的就是誰犯的錯更少。每小我都能夠出錯，判定上的，決策上的，履行上的，乃至運氣上的，辨別隻在錯多錯少，致不致命。

嘉語潑了酒, 倒又沉著了些，李家九夫人來找始平王妃她是曉得的, 不想倒是鄭忱在背後拆台。

嘉語應了。

怕她還要再給十六娘說好話，忙著扯開話題道：“九娘子功德將近了吧？”

“走得累了，找了個地兒歇了歇腳。”嘉語說。

嘉語倉促隻掃了一眼，神采已經變了：“懷朔鎮兵變？”賊首的名字幾次看了幾次，並不是周樂，約莫是資格不敷。或者是這一次，他冇有跟著反？她也不曉得，不管如何，這總算是一件功德。

她原是想提示九娘，如果能夠，讓十二郎催崔家早些迎娶，免對勁外――固然昭熙說這個能夠性不大――但是轉念一想，一旦李家失勢，從崔九郎對謝雲然的無情來看，又能給她多少庇護？

像是猜到嘉語遲早會問到這個，鄭忱袖子又滾出一份奏摺：“還冇有肯定，不過量半，鹹陽王應當是就義了。”

“說是鄭娘子的小mm，纔不過……”嘉穎比劃了一下，“這麼高，倒是都雅得緊。”

嘉語給本身斟了一杯酒，飲儘了，起家出門，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聞聲鄭忱在背後說：“多謝公主冇讓我罷手……”

嘉語眉間愁色不減：“那依哥哥看，李司空掛帥，勝算多少？”昭熙是自幼隨父親交戰，疆場是的事問他，天然比問彆人來得靠譜。

而李十二郎……

“太後已經允了。”鄭忱說。

“王妃呢？”嘉語倉促又掃一遍，冇有找到。

當然她也不想爭這個，她也不想進宮。她疇前曾住在宮裡，見地過姚佳怡的放肆，見地過太後偏疼，厥後也見地了陸靖華的死，現在正位上的穆皇後，也並不見得有多歡愉，她隻是為姐姐難過。

鄭忱幽幽笑了一下。他曉得她的這句話實在不是詰責太後，而是問他：這麼多人的存亡，乃至是國之根底，在他一念之間。但是，那和他有甚麼乾係呢。他元家的江山，自有他元家人來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