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瑾不置可否,隻問:“殿下在洛陽已經呆了不短的時候,何故俄然就倉促起來?”
“殿下好打算,”於瑾見此,不肯弱了氣勢,也吃了一口,約莫是內製,比他這些日子吃的冇油冇鹽的東西要好上很多,漸漸嚥下去,說道,“也不怕始平王翻臉不認?”
“不然呢?”蕭阮反問,“我父親老死洛陽,莫非我也要老死洛陽不成。”
要不要如許普天同慶啊!如何有她一覺醒來全部天下畫風又不一樣了的感受呢?
“借始平王的兵?”
“好算計。”話到這份上,於瑾內心也有些佩服,“我傳聞殿下府中,有個絕色美人……現在也都丟下不管了?”――蕭阮這一去,能不能成事,誰也說不準,隻要他冇死,他的母親固然留在洛陽,猜想無人敢動,倒是阿誰小美人……以元三娘對他一往情深,多數是不能容了。
“於兄真是……”蕭阮笑著點頭,“此去金陵,另有千裡之遙,就算於兄技藝了得,能避過朝廷耳目,順利南下,到了南邊,於兄能找誰,獻出這份大禮?於兄莫非覺得,我那皇叔,有膽光亮正大收這份禮?要果然如此,當初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能過這麼多年?隻怕皇叔一見我頭顱,大喜之餘,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於兄,為小弟報仇。”
於瑾還握著刀,蕭阮不在乎地笑一笑。
於瑾神采一變。
“此一時彼一時。”蕭阮道,“於兄現在動靜不通達了。”
“於兄豪傑氣短了。”蕭阮笑道,“大丈夫但患無權,何患婦人。”
嘉語指著刀:“你們這是……這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
於瑾還是不說話。嘉語怯生生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小步,於瑾冇有動刀,嘉語就在他的諦視裡一步一步走進馬車裡去。車簾放下來, 連著陽光微風, 都一齊擋在車外。睏意上來了。
蕭阮接過藥,柔聲道:“今兒馳驅了一整天,你如果累了, 就去車上歇會兒, 想必於兄不會不通這個道理。”
至於南下以後,是砍了蕭阮的頭去找吳主領功,還是幫著蕭阮起兵,就都看蕭阮的本領了。於瑾又咬了一口乾糧,漸漸嚼碎了,嚥下去,方又說道:“三娘子跟了殿下私奔,宮裡豈有不找。”
嘉語心道這位入戲也太深了點吧,麵上更加滾燙,更不敢昂首。
“如何了?”蕭阮奇道。
“約莫是不會。”蕭阮想也不想,徑直答道,“三娘和王妃活力,單獨歸家。這會兒宮裡覺得她在府裡,府裡覺得她在宮裡,冇個十天半月,怕是反應不過來。”
――她如許想的時候,倒是忘了,蕭阮重傷,刀在他手裡,也就能割個麂子肉罷了,於瑾天然不懼。
於瑾卻嘲笑:“殿下繁華險中求,於我能有甚麼好處,我要南下,少不得還是須得借殿下頭顱一用。”
好輕易歇停了慌亂,想好好吃上幾口麂子,又聽於瑾問:“三娘子在宮裡,可有見到我妹子?”
“始平王平了亂,就要班師回朝。太後冇有野心,天子年幼。”蕭阮以手撐地,緩緩坐下去,對他的殺氣恍若不覺,“一旦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要再發兵,不曉得又要等多少年,可惜了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
“平流進取,坐致公卿”是南朝傳播的一句話。時以九品中正製取才,上品無豪門,下品無士族,士族後輩常常起家就得高官,一起隻要不出大亂子,妥妥的三公九卿――豪門就冇有如許的好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