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越想越好,卻不防一隻大手在她鼓囊囊的胸前摸了一把,董老七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滑頭的光,對婆娘道:“說你們孃兒們家頭髮長見地短,一點兒也不冤!我跟你說,那人不來就算了,如果然來了,反倒是咱家的造化!咱柱兒跟那啞巴普通大,如果人真的來了,就把啞巴藏著,悄悄拿柱兒頂了去!那可不是普通人,柱兒這麼一去,必定就是一場潑天的大繁華哩!”
這番動靜天然瞞不了人,擺佈隔壁有人探出頭來,又從速縮了歸去,畢竟四年前阿誰夜晚給人的印象實在過分深切,那打傘的男人抱著孩子挨家挨戶地尋有奶水的女人,滿鎮那麼厚的雪地裡卻愣是不見半個足跡,邪門得緊,是以眼下固然換了個少年來,卻也仍然冇人敢冒然多看一眼,這也是董老七勇於虐待小啞巴的倚仗,他吃準了誰也不敢出來跟接啞巴的人搭話,哪怕是阿誰多嘴的王送滿也一樣,不會有人來戳穿有關自家的統統。
這一聲喊比如好天轟隆,把董老七打得魂飛魄散,身邊的婆娘也傻住了,手軟腳也軟,眼睜睜地看著一身襤褸襖子的男孩冒死奔了過來,白緣神采一凝,彷彿明白了甚麼,他悄悄一抬手,幾道勁氣彈出,董老七一家三口便頓時軟倒在地,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白緣素衣淡容,看向氣喘籲籲的男孩:“你是師映川?”
“我願……意的。”苦澀若斯,慎重若斯,整整四年,等的就是這一天。
婆娘也感覺這話很有事理,固然不是第一次從男人的嘴裡聞聲,但每次聽了都會讓她放心很多,這啞巴雖小,另有些呆傻,但使喚起來也還是做飯打雜,倒水掃地,省了多少事,她也不是甚麼善心的女人,如此也就心安理得起來,策畫著當初那人給的銀子充足等兒子大了娶上一房好媳婦,再有這麼一個傻勞力在家乾活,還愁日子不過得和和美美?
當淩晨的第一縷紅霞灑向大地,夜晚的沉寂便如霧氣普通緩緩退去,幾戶人家連續開了院門,蓬亂著頭髮的婦女一邊掩嚴實了棉襖前襟,一邊去倒夜壺,跟著一道道炊煙裊裊在鎮子上空升起,小鎮上的住民就開端了新一天的繁忙。
婦人呆傻傻地愣了愣,眨眼間就咧了嘴笑:“當家的,可真有你的!”當下心底最後的一絲膽怯也冇了影兒,反倒是盼著那人能來了,她手腳敏捷地給胖兒子洗了臉,端著盆子就朝內裡走,籌辦潑去盆裡的殘水,灶前的男孩還是燒著火,木呆呆地不見半點機警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