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塵回身去看那些放著卷宗的箱盒,盒子大多烏黑鋥亮,似木非木。蘇曉塵固然年青,但蒼梧國盛產各種木料,他從小就看很多,一觀那盒子的紋理,曉得是防火的上等沉鐵木。
他又漸漸地繞著那些箱盒轉了一圈,幾近能夠鑒定,每一個鎖頭的紋樣,就是每一代明皇的徽紋。可朱芷淩還不是明皇,這到底是……。
蘇曉塵自小出身官宦之家,深知這些秘密文書的短長,內心並不肯置己於他國的舊案中,便用心說,這是碧海國的卷宗,你先看著,等你看完再轉述於我吧。
朱芷瀲想了想搖點頭說:“名諱和封號裡是冇有的。不過……我記得母親說過她戴的金冠是蓮花冠。你問這個做甚麼?”
蘇曉塵仍然心有存疑:“那若明顯是前代的案子,卻在後代翻結案的呢?”
“可你姐姐尚未即位……”
“唉……那也何嘗不是一件功德,我倒真但願,能有幽靈。”蘇曉塵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蘇曉塵聽得胸口有些發悶,回身看了看窗外,四下烏黑一片,隻要高處巍峨的撫星台上還點著一點亮。
朱芷瀲見鎖頭上的雙魚在燈下相映成輝,清楚是把新鎖。細細想了想,方歎了口氣,說道:“我約莫曉得了。”當下把前任戶部尚書趙鈺、姐姐朱芷淩與駙馬趙無垠的乾係大抵交代了一番。
閱完卷下了樓,那侍女還守在樓前,見倆人下來,低聲道:“奴婢要先上樓去封一下卷宗,請公主殿下稍等。”回身便入了藏卷閣。
那宮女引著二人從殿旁偏門入,左繞右繞,到了一幢三層的小樓前。
“敢問你皇祖母的名諱或是用過的封號裡有冇有蓮花之類的字樣。”蘇曉塵不答反問。
蘇曉塵見四下沉寂,偶爾有幾聲鷓鴣的啼喚,聽著有些瘮人,不由挪了幾步,走到月下敞亮之處。
朱芷瀲一聽笑了起來:“本來你是說這個。冇錯,從我皇曾祖母開端,就是用這些徽紋的。按年初挨次應當是蘭花、蓮花、泉紋和雙魚。”
蘇曉塵指了指鎖頭說:“你看這些箱盒的鎖頭上,都有各種斑紋,我猜想應當是你們曆代先皇禦用的徽紋。”
東首角落裡的那批箱盒顯得最舊,盒上的鎖頭都鑄成了一朵蘭花,蘇曉塵想開初代明皇的名諱中有“蘭淳”二字,估摸這約莫是建國明皇利用過的徽紋。再看南首的那批盒子略有些新,鎖頭變成了蓮花。再看西首的箱盒的鎖頭,是一簇波浪的模樣,蘇曉塵思忖著約莫是因為三代明皇曾用過金泉公主的封號。最後看到北首的箱盒,鎖頭已變成了兩條交彙的錦鯉。蘇曉塵暗想,那日殿上見到朱芷淩,戴的也是雙魚金絲冠,莫非是這個啟事?提及來,她雖是監國,但尚未即位,怎能就更替了她母親所用的徽紋,這不是大不敬麼。
“倘若真有幽靈,你怕也不怕?”朱芷瀲仍然詰問,實則不肯放過這個戲弄他的機遇,腦中已開端網羅些鬼怪的傳說。
朱芷瀲點上燈,坐下來輕舒捲身,展於案上。卷宗的紙張已泛了黃,顯得很有些年初,但卷首和卷尾的朱印仍然紋理清楚,素淨奪目。
那些盒子內裡有些是上了鎖,有些盒子上除了鎖另有明皇的封條。
“這世上哪有甚麼鬼神,我是不信的。”蘇曉塵嘴上還是在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