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琅垂下眼睫，低聲道：“我怕阿爹阿孃不肯答允我們的事，想了那麼多體例，想應當如何勸阿孃，想如何叫哥哥討情，想如何叫阿爹鬆口，內心既憂愁，又怕為此傷及親眷情分，為此展轉反側，可你甚麼都不說……”

他們二人說話，天然無人敢近前聽，故而現在，也無人見到顧景陽現在的無措與慌亂。

她竟然說都已經結束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略便是這類感受。

如許熱的氣候，他的手指竟然是冷的，或許是因為這原因，他更加捨不得放開她溫熱的手：“我不是成心瞞你的，撤除身份，我半句謊話都未曾對你講過，枝枝……”

“枝枝，”顧景陽猛地抓住她手腕，將她帶到身前，有些無措的道：“……不要這麼叫我，也不要說如許的話。”

顧景陽一個字也聽不出來, 叮嚀人去備馬, 親身往謝府去。

疇前他們在一起時，老是謝華琅說的話多，顧景陽擁戴一二，本日她言辭冷酷，模糊疏離，才更凸顯出現在相互之間情義之冷酷。

顧景陽嘴唇動了動，卻冇有說出聲，俄然自袖中取出那枚被她退還的玉佩，伸手重新係回她腰間。

話說到了此處，彷彿已經冇有再說下去的需求，前幾日尚且濃情甘言的一雙愛侶，本日卻勞燕分離，細細回想，當真傷懷。

“枝枝，”很久以後，他低聲道：“那日你從揚州回京，我說要娶你，是至心實意的。”

“不必了。”

“疇前是我多有衝犯，陛下不要見怪，”謝華琅眼瞼低垂，望著腰間那枚瓔珞墜子，淡淡道：“該說的話，我都令采青講了，陛下本日登門，倒叫我有些措手不及。”

“枝枝，我不是成心欺瞞你的。重新到尾，我也冇有半分冒充。”他嘴唇動了幾動，終究道：“你第一次去的時候，相互尚未熟悉，我冇法開口，再到最後，倒是越來越不敢開口了……”

顧景陽將門推開，日光順勢照入，映亮了她的麵龐，更見光亮皎然，長眉妙目，唇珠殷紅，即便是家常衣衫，仍舊仙顏不成方物。

“我從揚州歸京以後，又去尋你，那日我說要嫁給你，也冇有騙你。”

日頭漸升，陽光也愈見炎炎, 衡嘉汗出如漿，自臉頰流下, 卻顧不得去擦, 搏命給禁軍統領武寧打個眼色, 叫他早些去謝家報信。

顧景陽此時遠冇故意機同她客氣酬酢，開門見山道：“枝枝呢？”

十七歲那年，父親謝偃做主，為謝允娶了秘書丞隋閔之女為妻，次年，謝家便添了嫡長孫謝瀾。

顧景陽深吸口氣，悄悄道：“枝枝，是我。”

顧景陽掩在衣袖中的手無認識的一頓，眼睫輕顫，低問道：“枝枝，你如何不喚我九郎了？”

“……這個，”盧氏一時不知該說甚麼纔好，但見顧景陽神情冷峻，目露寂然，畢竟還是道：“是。”

顧景陽的手僵在原處，她看了一眼，又收回視野：“我先前贈與的玉佩，也請陛下還返來吧。”

日頭已經升的很高，陽光投在窗扇上，超出薄薄的一層窗戶紙，在地上灑放工駁的光影。

長兄房裡的人，謝華琅身為幼妹，平日裡是見不到的，是以並不熟諳，瞥了一眼，低聲道：“如何了？”

謝華琅垂下眼睫，淡淡一笑：“陛下不是有話要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