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哈哈大笑,說道:“高表弟,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幾句話嗎?隻怕我還冇下這道號令,你內心早就在操我李自成的奶奶了!”高必正道:“部屬千萬不敢!您是我長親,我怎敢無禮?大王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我聽皇上大王的話,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有甚麼話,隻會對皇上大王直說。”
殿上四五十人齊聲說道:“是,皇上!”李岩和袁承誌也跟著叫了一聲。
進得宮來,隻見大殿皇極殿上設了盛宴,李自成正在大宴諸將,絲竹盈耳,酒肉流水價送將上來。李自成已喝得微醺,見到袁承誌,喜道:“好,袁承誌,你也過來喝一杯!”袁承誌躬身道:“是!”走近去接過李自成手中酒杯,一飲而儘。
李岩也是悲忿不已,說道:“我這就去求見大王,請他當即命令製止奸騙擄掠。”拉起袁承誌,回到皇宮,向衛士說有急事求見闖王。
袁承誌不由得驚詫,想起了阿九,頓時茫然若失,手一鬆,酒杯掉落,跌成碎片。李自成怒道:“你就算不肯,也不消向我發脾氣。”袁承誌忙躬身道:“部屬不敢。”
李自成皺眉道:“這些名號,將來老是要改的。有功之人,封王、封公、封侯,封大將軍、副將軍,一個也不會落空。”眾將轟然稱謝。
一個身材魁偉的大漢躬身說道:“啟稟大王,你說得非常。弟兄們打寧武關,死傷很大,大師前仆後繼,毫不畏縮,終究打倒了周遇吉。寧武關隻是個關隘,冇甚麼油水的,弟兄們隻盼打進北都城,能好好享一下福。我部下的好兄弟咬著牙齒,一個個的倒了下來,傷口中鮮血直噴,冇一人有半點畏縮。部屬見到這很多好兄弟一個個的送命,內心疼得好生難受,隻要揮刀冒死。皇上大王,我們疇昔攻陷一座城池,總得休兵三天或是五天,讓眾兄弟找些樂子,尋那些狗官財主報仇,那些狗官、財主們敲榨我們莫非少了?搶了我們的老婆、女兒去,莫非少了?大王,我們是報仇!你先前下了軍令,不準弟兄們在北都城裡找樂子,說甚麼奸騙擄掠者殺。大王,部屬冇用得很,倘若真是如許,部屬帶兵是帶不來了,冇一個弟兄肯服我,我如果也說奸騙擄掠者殺,我部下個個操我的娘,個個要破口痛罵我高必正:‘我操高必正的十八代祖宗!’”
李自成淺笑道:“袁承誌,這個喻上猷,在崇禎部下做禦史的官,跟你爹爹曾一殿為臣,他識得天命,向我投誠。明朝的官兒中,他是個曉得好歹的,我封了他做兵當局尚書,算是個大官了。我們大順朝今後該封甚麼官,該辦甚麼事,他會好好說的。”袁承誌應道:“是!皇上應天順人,普天下萬民推戴。”
袁承誌跟著李岩出殿,在宮門外碰到胡桂南和洪勝海,叮嚀將兩名軍官放了。
李自成一口一口喝酒,臉上神采顯是樂不成支,目光從袁承誌臉上瞧到李岩臉上,又轉眼瞧到劉宗敏,說道:“我們固然得了天下,卻不成虐待百姓。宗敏,你傳命令去,北都城內,不得劫奪財物,侵犯婦女。”劉宗敏應道:“是!”又道:“大王,北都城裡有的是贓官貪吏,富豪財主,冇一個好人,他們家裡財物婦女,都是從百姓家裡搶來的。弟兄們奪他們返來,也不算理虧吧!”李自成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