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身雖東行,一顆心卻日日向西,隻盼到藏邊去會阿九。心想隻要不跟青青結婚結為伉儷,去了藏邊不再返來便不算相負。與阿九彆離多日,思念殊殷,每日裡隻想到了藏邊見到她後,便跟木桑道長整整下一個月棋,他過足了棋癮,便會有幾天不來纏住本身,當時就偷偷帶了阿九,深切西藏荒無人跡的高山野嶺,今後不回中原,而後師門舊友,一個不見,每日裡隻和阿九過神仙普通的日子,直到老死。在西藏打獵也好,采藥也好,總餓不死人。自忖思念阿九,倒不是為了她仙顏,隻是跟她相處之時,即使隻要一時半晌,心中老是自但是然說不出的歡樂,阿九微微一笑,悄悄一語,本身便回味無窮,歡暢上半天,倘能有十天半月的相聚,真想不出日子會過得如何歡愉,更不消說畢生相依,永不分離了。
袁承誌見義兄義嫂慘死,大哭之餘,帶領世人退入山中,商討去處。世人都說,李自成如此忌刻涼薄,此後也不必跟從他了,山東馬穀山中,另有“金蛇營”的數千兄弟,須得好好摒擋,免得給李自成、劉宗敏、高必正等動手毀滅。袁承誌心想不錯,請崔秋山急乘快馬,連夜去山東報訊,請孫仲壽妥為防備,以防李自成派兵偷襲,就如羅汝才、亂世王、革裡眼、李岩等自家兄弟,遭了毒手。袁承誌又派洪勝海歸去北京,告訴程青竹、沙天廣、鐵羅漢、胡桂南等留京火伴,南上馬穀山歸隊。崔秋山、洪勝海彆離受命,奔馳而去。
何惕守道:“師父,我們教裡有種藥物,叫做出竅丹,服了以後能夠令人昏倒五日五夜。當時滿身生硬冰冷,心不跳,氣不呼,就如死了一模一樣。到四個時候以後,才微微呼吸、微微心跳,過後複醒,卻全無毛病。我們在道上見到有甚麼希罕果子,你去大喊小叫的采來吃了,卻不讓夏師姑和彆人吃,我隨即給你服那出竅丹,你到半夜裡就假死了。我把你釘入個鑿孔透氣的棺材,安葬入土,等夏師姑他們走了以後,我立即把你掘出來,送入客店歇息。過得幾天,你就鮮龍活跳的起家,我們快馬加鞭,趕去藏邊,見到阿九小師孃,你拉了她白白嫩嫩的小手就走。夏師姑見你死了,隻道是你命薄,痛哭一場,也就算了,決不會怪你薄倖無情,也不會一輩子恨你。你的師父、師哥、各路朋友,都隻可惜如許一名大豪傑平白無端吃了毒果死了,老天爺真冇眼睛,不會背後罵你負人不義。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們讓崔希敏也吃果子、服出竅丹,一起假死假活,夏師姑再也不會生疑。”
一起上神遊太虛,儘自做白日好夢。這一日青青忽問:“喂!你笑咪咪的在想甚麼?這麼高興,在想阿九嗎?”袁承誌一驚,答道:“不是!我在想那晚在盛京跟玉真子打鬥,胡桂南偷了他衣褲,他赤身赤身的跟我過招,好不狼狽!”青青噗哧一笑,便不問了。
袁承誌近在身邊,若要禁止,原可救得,隻是他哀思交集,一時本身也想一死了之,竟無相救之意。頃刻之間,耳邊彷彿響起了當日在北都城中與李岩一同聽到的那老瞽者的歌聲:“本日的一縷英魂,昨日的萬裡長城……”
眾將見主帥佳耦齊死,營中頓時大亂,斯須之間,數萬官兵散得乾清乾淨。幸虧“製軍”平時軍紀嚴整,眾軍官領兵退散,部伍寂然,受命來攻的闖軍顧念同袍義氣,也不追殺,抬了李岩佳耦的屍首歸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