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見主帥佳耦齊死,營中頓時大亂,斯須之間,數萬官兵散得乾清乾淨。幸虧“製軍”平時軍紀嚴整,眾軍官領兵退散,部伍寂然,受命來攻的闖軍顧念同袍義氣,也不追殺,抬了李岩佳耦的屍首歸去覆命。
他斟了兩杯酒,和袁承誌對飲一杯,說道:“漢高祖殺了大功臣韓信、彭越,大家曉得冤枉。他也明顯曉得韓信、彭越冇造反。彆的朝代不說了,就說本朝吧,徐達大將軍、劉伯溫智囊、李文忠大將軍都是太祖天子下毒害死的。本朝建國,論到功績,以宰相李善長為第一,還不是給殺了。彆的功臣大將,給太祖天子正法的,諸如馮勝、傅友德、陸仲亨、周德興、耿炳文、費聚、趙庸、朱亮祖、胡美、黃彬、藍玉,個個是封王、封公、封侯的立有大大汗馬功績之人。再如你爹爹呢,他功績還不大嗎?了局又如何呢?”袁承誌道:“天子中了皇太極的反間計,覺得我爹爹通敵賣國。”李岩點頭道:“不是的。崇禎彷彿是中了反間計,覺得你爹爹通敵賣國。實在崇禎以是要殺你爹爹,是為了你爹爹殺了大將毛文龍。天子怕人奪他的權益,你爹爹殺毛文龍,天子對你爹爹就猜忌了,怕他將來兵權在手,搶他的寶座。”
袁承誌道:“倘若我們現在快馬加鞭,逕向西行,青青也一定能追獲得我們。我不去藏邊,是為了知己不安,不肯對她無情無義。不然憑她武功,隨時我要走,她也抓不牢我。”何惕守道:“是啊,你一發揮‘神行百變’輕功,天下冇一人抓得你住,隻怕師祖他白叟家和木桑道長也抓不住。隻要阿九小師孃先抓住了你的心,這才抓得住你的人。”承誌正色道:“你煩得很,彆儘叫阿九小師孃了。她這時給你叫得眉毛動、眼睛跳了。”
袁承誌身雖東行,一顆心卻日日向西,隻盼到藏邊去會阿九。心想隻要不跟青青結婚結為伉儷,去了藏邊不再返來便不算相負。與阿九彆離多日,思念殊殷,每日裡隻想到了藏邊見到她後,便跟木桑道長整整下一個月棋,他過足了棋癮,便會有幾天不來纏住本身,當時就偷偷帶了阿九,深切西藏荒無人跡的高山野嶺,今後不回中原,而後師門舊友,一個不見,每日裡隻和阿九過神仙普通的日子,直到老死。在西藏打獵也好,采藥也好,總餓不死人。自忖思念阿九,倒不是為了她仙顏,隻是跟她相處之時,即使隻要一時半晌,心中老是自但是然說不出的歡樂,阿九微微一笑,悄悄一語,本身便回味無窮,歡暢上半天,倘能有十天半月的相聚,真想不出日子會過得如何歡愉,更不消說畢生相依,永不分離了。
這天在河南道上,大家打尖過後,何惕守對承誌道:“師父,混元功的起手工夫,叨教如何練法?”承誌道:“這是我華山派的根基功,要稟明你師祖,得他白叟家允準以後,方可傳你。”何惕守道:“那日你跟那玉真子拚鬥,你向左邊一溜,俄然轉到了右邊,機警之極,那又如何?”承誌道:“這是金蛇郎君的身法,倒可教你。”任由青青、崔希敏等先行,在樹林中一塊空位之上,傳她金蛇掌的身法、掌法。
受命前來收捕李岩的闖軍多知李岩蒙冤,又不該殘殺友軍,內心有愧,並無攻山之意。眾軍本來都是流民、饑民、驛卒,跟著李自成造反,開初隻是為了活命,厥後連得大勝,軍紀廢弛,跟著上官奸騙擄掠,原是出於大家求財得利、飽食以逞色慾的本性,長官不但不由,並且帶頭作歹,目睹火伴大家皆然,財物婦女便在麵前,凡人又怎忍耐得住?這些兵將本來也不是好人,隻是局勢使然,千百年來便皆如此。偶然胡作非為以後,自知不該,但下次趕上,又不由扼殺知己再乾。“老天爺,你塌了吧!”這悲忿無告的謠曲,闖軍本身在蒙受官兵逼迫之時曾經唱過,厥後本身仕進兵而去欺負旁人以後,又聽眾苦人唱過,這時聽到遠遠傳來,不由得大聲應和,兩軍對峙,而齊聲呼唱,一時歌聲傳將出去,彷彿一條長長的渭水也在哭泣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