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卓：“官家，微臣是為張揚公理。”

張堯卓那張老臉，變了變。

趙官家揉著額際，“宣！”

不待傅九衢說話，孫懷便笑意盈盈地解釋，“張大人，這是皇城司昨日在藥王塔中找到的兩件證物。這是陳儲聖所用的胡琴，這是陳儲聖死前的遺言留書，這幾張則是陳儲聖當年的醫方脈案，以作比對……”

頓了頓，賙濟濁目一厲。

“是他，是陳太醫的筆跡。胡塗，他胡塗啊。”

廣陵郡王為人看似狷狂，實則純熟，辦事極其謹慎。他會為了一個與己無關的案子，不吝鬨到官家麵前？

沉默好久的高淼也有些忍不住，朱唇輕啟，“我身在汴京，竟也未曾得知此事。”

一個要抓一個要放，對峙不下。

“是他，是他的胡琴。”

公堂上，氛圍莫名沉重。

緊接著，仵作、錦莊瓦子的歌舞伎、屍格、遇仙散等證人證物一件件呈上公堂，賙濟也當場證明瞭辛夷之前的猜想……馬繁的死因和遇仙散有關，並非是辛夷殺人滅口。

“也許有人瞞天昧地，不肯此事鬨大。周老放心，皇城司將重問此案，必將查清案件，給無辜慘死者一個交代。”

“老夫一向覺得陳太醫早已回籍歸去，含飴弄孫，得享嫡親之樂。竟不知他蒙受如此噩運？”

“好說。”傅九衢微微一笑，“論及查案，我皇城司當仁不讓，勝你開封府很多。”

他將藥王塔入耳來的當年舊事，扼要說出。

“廣陵郡王好本領，本府佩服！”

幾張脈案醫方。

傅九衢彆有深意地一笑。

傅九衢是從那裡把這個老古玩挖出來的？

紛繁揚揚的雪簾裡，傅九衢策馬揚蹄，直入四方城，前去福寧殿。張堯卓怕傅九衢在官家麵前挑釁是非，他會落於人後吃大虧，來不及換衣服，便倉促乘了一頂小轎入宮。

張堯卓壓著火氣，賠笑點頭。

傅九衢緩緩一笑，眼神沉寂如冰封的湖水，看不出憤怒，卻字字如刀。

“陳太醫宅心仁厚，朱紫而賤己，天生一顆慈悲心，是官家獎飾過的君子呀。老夫實在不明，他為何會走上歧途，變成大錯？”

張堯卓問：“郡王這是何意？”

高淼拳心捏起，如有所思。

有一個情願兩肋插刀的老友，張巡真是好命。

“景祐五年，李元昊去宋建夏，遣使傳書汴京，朝中爭議四起，宋夏之戰一觸即發，官家憂思傷神，常常夜不思寐。老夫和陳太醫同在禦前，開方進藥，卻見效甚微。

張堯卓輕咳，“周老，胡琴大多如此模樣，這一把也並不鮮見，你為何認定它是陳儲聖之物？”

一時候，他和張巡的兄弟情分，不但令旁人震驚，便是辛夷也有些不測。

“郡王所證，對本案極有幫忙。本府定會細心辯白，捋清案件，早是讓本相水落石出。在此之前，小張氏仍要收押開封府，待本相明白之日，若她當真無罪，本府自會還她明淨……”

呆了半晌，他猛地掉頭。

“官家，殿前司副都批示使曹翊求見。”

曹翊一身官服穿得雅俊朗朗，氣度軒昂，他安閒地入殿叩見，尚未申明來意，趙官家便是一聲冷哼。

張堯卓皺起眉頭，神采很有幾分龐大。

傅九衢則以張堯卓對證人屈打成招，矯證串供，構陷罪名，讒諂捐軀就義的張都虞候遺孀。在無實證的環境下，歹意指導她指證朝廷命官，黨同伐異、朋比為奸，其行光榮，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