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淼拳心捏起,如有所思。
三班衙役分立兩側,一動不動。
堂上頃刻溫馨。
“廣陵郡王,這樁滅門大案,為何多年來聲銷跡滅,無人提及?”
“老夫一向覺得陳太醫早已回籍歸去,含飴弄孫,得享嫡親之樂。竟不知他蒙受如此噩運?”
“你也是為張小娘子而來?”
“也許有人瞞天昧地,不肯此事鬨大。周老放心,皇城司將重問此案,必將查清案件,給無辜慘死者一個交代。”
一頁殘破的古籍拓紙。
賙濟當年曾與陳儲聖一起編修醫典,對陳儲聖最是熟諳不過。但賙濟前幾年稱病告老,辭去醫官使一職,便不知去處。
“張大人疏忽證人證物,一意孤行羈押無辜,到底是想查清案情,還是要乘機抨擊,屈打成招?”
傅九衢是從那裡把這個老古玩挖出來的?
曹翊一身官服穿得雅俊朗朗,氣度軒昂,他安閒地入殿叩見,尚未申明來意,趙官家便是一聲冷哼。
他將藥王塔入耳來的當年舊事,扼要說出。
紛繁揚揚的雪簾裡,傅九衢策馬揚蹄,直入四方城,前去福寧殿。張堯卓怕傅九衢在官家麵前挑釁是非,他會落於人後吃大虧,來不及換衣服,便倉促乘了一頂小轎入宮。
緊接著,仵作、錦莊瓦子的歌舞伎、屍格、遇仙散等證人證物一件件呈上公堂,賙濟也當場證明瞭辛夷之前的猜想……馬繁的死因和遇仙散有關,並非是辛夷殺人滅口。
傅九衢緩緩一笑,眼神沉寂如冰封的湖水,看不出憤怒,卻字字如刀。
傅九衢悄悄闔眼:“那便是彆的一樁案子了。”
“景祐五年,李元昊去宋建夏,遣使傳書汴京,朝中爭議四起,宋夏之戰一觸即發,官家憂思傷神,常常夜不思寐。老夫和陳太醫同在禦前,開方進藥,卻見效甚微。
賙濟震驚得幾近說不出話來。
“如何證明,這些東西是陳儲聖統統?”
張堯卓輕咳,“周老,胡琴大多如此模樣,這一把也並不鮮見,你為何認定它是陳儲聖之物?”
張堯卓壓著火氣,賠笑點頭。
傅九衢眼梢撩開,望向“明鏡高懸”下的張堯卓,俊容上有難掩的不羈和野性。
傅九衢彆有深意地一笑。
曹翊怔了怔,拱手淺笑。
呆了半晌,他猛地掉頭。
張堯卓那張老臉,變了變。
“三寸君子。這是陳太醫的雅號,乃是官家所贈。”
趙官家晨起時便有些頭痛,但他向來勤於政務,身子不利落,還是對峙上朝聽政,哪知方纔下朝躺下憩息,這兩人就掐到跟前,吵得他頭痛欲裂,卻難斷公道。
幾張脈案醫方。
一截燃燒過的胡琴。
琴桿燒掉了半截,隻暴露個尾巴,琴筒一端有焦黑的印跡,卻儲存無缺。賙濟將烏黑的琴皮剝開,摩挲著底部的筆跡,俄然間潸然淚下。
“哼!”傅九衢涼涼一笑,“我看張大人不是思疑小張氏,而是思疑本王。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到官家麵前去辨上一辯好了。”
一時候,他和張巡的兄弟情分,不但令旁人震驚,便是辛夷也有些不測。
“郡王所證,對本案極有幫忙。本府定會細心辯白,捋清案件,早是讓本相水落石出。在此之前,小張氏仍要收押開封府,待本相明白之日,若她當真無罪,本府自會還她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