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隻感覺腦筋裡嗡的一聲。固然那天一場大鬨，就感覺吳氏神采不好，但看她還能撐著立嗣搬場，內心還抱著幾分但願。現在被鄭大夫這一說，真是五雷轟頂，眼淚不由得紛繁落了下來。

三太太故意再說幾句，眼看周立年站在那邊微微含笑，固然比周揚年矮小，又非常黑瘦，卻自有種安閒氣度。比擬之下週揚年兩隻眼睛活猴普通隻顧著看小丫環，孰高孰低，一目瞭然，忍不住伸手擰了兒子一把：“不成器的東西，還不快點歸去！”又扯了丈夫，陰陽怪氣道，“這邊兩個守寡的嫂後輩妹，你還不快些走，彆沾了倒黴。”

吳氏喜出望外，本來另有些不肯過繼的，此時卻隻覺七房如同雪中送炭，一時連說話聲音都響了些：“雖不是我請來的，不過四叔父既然本日在，無妨就先把事情定下。提及來這幾日開宗祠將立哥兒寫在我二房名下也好，免得本年祭灶之時無人主持。”

李氏看了兒子一眼，道：“二嫂前些日子說，要把我家立年過繼到二房――”

吳氏方纔又驚又怒，李氏與周立年這一來解了圍，不由得拉了李氏的手哭道：“多虧了七弟妹過來，不然――”

楊嬤嬤看了信，不由得又掉下淚來：“不幸我們太太的身子……”

話猶未了，三老爺已經跳了起來：“甚麼？過繼立哥兒？”

周立年淡淡一笑，並不與他們辯論，隻是微微一揖。李氏早進屏風前麵去看吳氏了，三太太更感覺一口氣憋在心口處上不來下不去，恨恨地揪著兒子走了。

綺年點了點頭，低聲道：“隻可惜我娘看不見了……”

綺年介麵嘲笑：“母親請三叔歸去翻翻《法規》罷，究竟過繼哪個，母親是做得了主的。四叔祖本日前來，不過是擔憂我母親隻顧悲傷，誤了立嗣大事。既然我母親已經挑定了嗣子，四叔祖天然也就放心了。何況我母親怎能奪人宗子，少不很多謝三叔三嬸的美意了。”

綺年再也忍不住，撲在吳氏懷裡哭了起來。俄然如鸝倉促出去道：“太太，女人，都城裡舅老爺打發人過來了。”

綺年早叫廚下熬了銀耳粥來，又加幾樣精美菜肴，親身給李氏捧到麵前：“本日之事，多謝七嬸和立年哥哥了。”

冷玉如走了冇半晌時候，韓嫣也來了，一見綺年哭得兩眼紅腫，眼圈不由得也紅了，拉了綺年的手半天冇說出話來。還是綺年本身擦了眼淚，兩人說了幾句話。韓嫣道：“方纔在外頭瞥見你哥哥，都說他舉止風雅，將來必然是個好的。你也保重身子，將來有了好歸宿，伯父伯母地下有知，天然也就放心了。”

三老爺氣了個仰倒，卻又無話可說，隻拿眼去看四老太爺。四老太爺撚著鬍子一時不語。三房確是許了他些好處，求他來講句話將兒子過入二房。隻是他也明白，按《法規》所寫，二房確是能夠自擇嗣子。如果二房不立嗣，他天然要說話，現在二房已擇定了七房的兒子，他又何必再出來攪這一趟混水呢？即使二房的家業落在三房手裡，也分不出多少來給他，傳出去怕還落個淩辱孤兒寡母的名聲，倒是不值了。他房裡後代雙全孫輩繞膝，家業也豐富，且多少年名聲也好，實在犯不著為了些小利把多年的臉麵失了。

自來女不祭灶男不拜月，自從周顯生過世，二房客歲便無人主持祭灶之事，若過繼了周立年，天然就由他來祭。